李老爷正色道:“这种行事嚣张的歹徒,就该交给提督衙门严惩。”然后问李莞,“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对,我的箫,要不是你们刚刚冲过来惊了我的马,我的箫也不会摔成两截。”

难不成我再世为人就为了像前世一样惨淡而终?

晨露未晞,长着青苔的石阶很滑,她脚步太急猛地扑了下去,手肘磕在石阶上,钻心的疼。

“夫人让我给小姐准备吃的,我想着小姐正病着胃口不好,就做了几样小姐平时爱吃的送来,要是小姐瞧着不好,我再回去重新做。”何妈妈脸上挂着谦恭的笑,“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空,我正好向小姐请个安。”

一个小丫鬟看到她们,飞快的跑进去报信。

“后来顾公子身边的人来浮香栈,说小姐和他们公子去了满香楼,让我们去那儿接人。”撷芳接着道,“我们去的时候,小姐、王六小姐、顾公子和锦乡候都在……”

那边王曼卿已经睁大了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李莞:“莞儿你太棒了吧!凭一个香囊就能猜到伯母喜欢梅花。”

“她们在那儿!”

李夫人笑眯眯地跟她说了几句好好玩儿,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让安妈妈送她出门。

李知微点点头。

快酉末了,院门口只点个小灯笼,看起来暗沉沉的。守门的婆子急匆匆进去禀:“姑娘,夫人来了!”

王曼卿又对董临之道:“这位是礼部侍郎李大人府上的大小姐。”

王六小姐眼波一转:“正是。”

“不是,七弦胡同的表小姐来了。几位小姐可在凝雪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莞正昏昏沉沉的,撷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小姐,快到了。”

李莞微微一笑:“进不就知道了。”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院子。

临近午时,京城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像过节似的热闹非凡。

“好啊。”鹤望从善如流。

“寻芳,我姐姐起了吗?”

“小姐,你伤哪儿了?”李莞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扑到了跟前。长眉凤眼,额前坠着块红宝石,娇艳如花的脸庞盛满担忧。

鹤望一挥手,两个丫鬟就静静的退到外面。她替李莞拿下帷帽,挑开竹帘。李莞方便的时候,她就站在帘子外伺候着。

鹤望进了右边的耳房,把托盘放在窗边的高几上,吩咐小丫鬟从柜子里拿出茶叶和白瓷的茶具,手脚麻利的用屋里备着的热水泡好茶,放在托盘上,和上面原本放着的木匣子一起端着去了正房。

王曼卿沐浴后的粉脸红红的,闻言高兴道:“我祖母也这么说,所以我有好多红色的衣裳。”

“是吗,我也有红色的衣裳,但是我总觉得自个儿撑不起来所以很少穿。”

“你是瘦了些,脸色也太好。”王曼卿认真打量她几眼,关切道,“该好好补补。你平常吃什么药,我明天让人送些给你。”

“千万别!”李莞连忙摆手,“我从小是药罐子里泡大的,最不缺的就是药,就差谈药色变了!”

她表情略显夸张,逗得王曼卿直笑。

“诶,你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李莞道,“前两日你信上不是说,你祖母身体不好,你要在身边侍疾,不能来看我吗?”

王曼卿笑容微敛。脸上闪过一丝愁绪。

“怎么了?”李莞小声问她。

王曼卿欲言又止。

李莞看了看屋里服侍的人,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们鱼贯而出。

芍药看了眼王曼卿,后者朝她点点头,她才跟着其他一起退出去了。

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了,王曼卿才道:“我听说你病了,想来看看你,但是祖母不同意,说你正需要静养,让我不要来吵你……”说着有些心虚的瞟了眼李莞。

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现在还惹上了金弩营,王太君不想曼卿跟她接触也是人之常情。

李莞毫不介意的朝她笑了笑。

王曼卿松了口气,她不想骗莞儿,但又担心她知道了真相心中不虞。

她接着道:“昨天我二伯母的娘家嫂嫂带着儿子来探亲,看样子似乎要年底才走。”见李莞目露疑问,她解释道,“我二伯母是江南金家的嫡女……?

“江南金家?”李莞微讶,“四大巨贾之一的金家?”

王曼卿有些尴尬的点头:“嗯,二伯母她……是继室……”

李莞恍然大悟,难怪一介商贾之女能做荣宁侯夫人,其中既有做继室的原因,也有利益纠葛吧。

“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曼卿低下了头:“他们是昨天下午到的,晚上在祖母屋里用饭,大家都在,二伯母的娘家嫂嫂说想跟我们家亲上加亲。我听她的语气,不像只是开玩笑”说到这儿,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愤,“我们家现在只有我和七妹两个女儿,七妹今年才六岁……”

李莞懂了。

大康民风虽开放,但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王夫人的娘家再有钱,毕竟只是地位低下的商人,怎么配得上侯府的嫡女。要知道,曼卿的父亲是王太君的长子,若不是英年早逝,袭爵的定然是他。

“而且,我差人打听过了。”王曼卿眼里闪过浓浓的嘲讽,“那个金少爷,是嗣子。金大太太生不出儿子,为了不被夺家产,这才过继了她胞妹的次子。她胞妹的夫家不过是大街上开当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