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毓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上开始泛起红晕。过了一会儿,他嘴里吐出些模模糊糊的字句。凌朗听不分明,也没什么意愿去探听,他先是摸了摸齐毓翰的额头,然后将冷毛巾搭在上头。

凌朗感激地对他笑了笑,接过去了。所以,他现在才能言笑晏晏地陪着齐毓翰敬酒。但他也不多喝,怕出纰漏。

“你,还特地去了菜场!”赵予微从沙发里起来些,凤眼微睁,仔细地把凌朗从头扫视到脚,“你身上怎么没有脏东西?”难道好看的人去菜市场那种脏乱的地方也有特别的待遇?

自己刚想去催就派人来了。凌朗在椅子上坐下,翻开右手边的一份文件,细细看起来。

“唉,阿朗,是大妈不对,当初对你太狠毒了,你才一个孩子知道点什么呢,怎么能把上一代的仇恨加在你身上呢,真是太不公平了,大妈跟你道歉啊。”安华影叹了口气,一边体贴地帮凌朗掖了掖被子。

凌朗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机械地迈动步伐,终于走到房间门口,他转过身靠着墙喘了会儿气,脸上汗涔涔得厉害。

“你还真是妄自菲薄,齐毓翰可是在商场上混了十年的人精,阿朗你才两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不谈这个了,阿朗,这次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如果顺利的话,你身上的毒应该清干净了。唔,这样子,你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哈。”赵予微托着腮,满含期待。

“我只是玩笑话,凌总你那么当真干嘛。”齐毓翰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凌总真是没有幽默细胞。过会儿自己说的话他会不会反应过激呢,齐毓翰有些担心,他尽量将语气放得友好随意些,“凌总,你知不知道你的女朋友三年前发生了一点意外?”夜风拂过他的衣襟,吹过来一点淡淡的樨木清香。

“不愧是花丛中的猎人啊!”慕枫歌讽刺地说道。边霁歪了歪脑袋,表示多谢赞美,装作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浴室明亮的镜子里,显出凌朗瘦削的身形,黑色的短发略有些凌乱,樱粉的唇瓣肿肿地很水润,确实是挺惹人遐想的,也难怪秦洛的神态,可是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啊。他懊恼地抓抓头发,忽然想到,不会是齐毓翰吧,他皱了皱眉,最后决定不再管它,解开衣服开始洗热水澡。

他心底涌起些不忍,起身去浴室拿出一块湿毛巾,又走到床边坐下,帮凌朗擦脸。他略略叹口气,就当是还他刚才放低车速照顾自己吧。凌朗喝醉以后很乖,不打不闹不说话,只是静静躺在那里,偶尔会痛苦地皱皱眉。他帮他擦完脸又看了他一阵,下午自己试验他时他皮肤的质感似乎还在手中,比ekey的皮肤还好的样子,忍不住又抚上他的面颊。齐毓翰弯着身子,身影笼罩在凌朗身上。凌朗似乎是感觉到了,眼睫颤了颤,齐毓翰吃了一惊,怕他醒来,刚想起身离开,冷不防被凌朗搂住了脖子,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醒了呢,仔细看看才发现他似乎是把自己当成枕头的类似物了。

“唉,你这可不给我面子啊。就喝一口,如何?”他努了努嘴角,商业应酬怎么能不喝酒呢。看凌朗这样子,酒量应该是很浅。

“对呀,因为这是条件啊。不多一点我怕吸引不了凌总。”齐毓翰毫不在乎地挑挑眉。

“真是抱歉,刚才没反应过来。齐总,在下凌氏总经理凌朗,有失远迎了。”凌朗不轻不淡地说着,脸上带着抱歉的微笑,伸出右手。

“在路上,刚才有事耽搁了。铭成集团的人到了么?”

“小少爷,给你。”刘姨小跑到车库递给凌朗一个三明治,眼角的鱼尾纹温温暖暖地漾开,很是慈爱。

桌上的电话机响起来,凌朗接起来,“秦洛,怎么了?”

“不用担心,他查不到的。”就算是查到了,也摊不到少爷身上去。贺世崇轻叹了口气,对贺袁飞说道,“小贺,你老实告诉我,三年前少爷根本就没有下过那样的命令,那件事也是你一人之意,是与不是?”语气却很笃定。

“是。”挟持着凌朗的两个壮汉颔首,带着凌朗往更深处走。

“小伙子,你盯着我家的门牌做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凌朗回了回神,有些尴尬,退后几步,面带歉意,“老奶奶,你们这里有115号吗?”这里似乎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啊。

凌朗把手放进他的手里,凉凉的指尖顿时包裹在温暖中,一张俊脸几乎可以红得滴出血来,他喃喃道,“谢谢。”起来后看也没看那人,飞一般走掉了。

“最近习惯了。”他按下暗铃招来侍者,把菜单递给赵予微,上下打量了一番,“予微姐又漂亮了不少。想吃点什么?”

没有如愿听到凌逊之发怒的声音,餐厅里安静地像潭死水一样。凌朗轻吁口气,走到楼上房间里,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放进箱子里,拎着箱子就往外走。没人来拦着他,只有刘姨用略微担忧的眼神目送他。

到车库,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刚想上车便看到江陵抱着胸斜倚在车库门口。凌朗脸上露出个冷笑,“倒是让你免费看了场好戏。”

“凌朗,你这样,以后在公司里会很难做。”听起来倒像是忠告。凌朗对此不置一词,打开车门上车,很快就驶离了凌氏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