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十米、一米,她站住了,他也站住,看着她手中的箱子掉了下去,头发散乱的粘在额前、眉峰,大滴大滴地汗水滴落,脚上穿着一只鞋,站在她面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青把梦竹送回李府,梦竹下车,拿了一个盒子递给季青,季青接过打开一看,是只金笔。梦竹微笑道:“季青,你本是做学问的人,这支笔,送给你吧。”梦竹极少送季青礼物,今天突然送礼物给他,又是很贵重的,有些意外,点了点头,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懊恼不已。他太在乎她了,为了不失去他,他尽其所能,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可他一直害怕,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伤害她。

李夫人想原来女儿要出嫁了,不想离开家才伤感起来,拍了拍梦竹的手,笑道:“傻孩子,你嫁出去了,还是妈的女儿,郑家离得不远,你时常回来看看妈,妈就不寂寞了。”

“是啊,为什么又开战了?”李夫人也颇觉意外。

阮敬远着实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都说什么了?”司徒萧站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她静静地看他,三年来的相处,她想知道,此时,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她为了他那样的去伤害一颗狂热地爱她的心,为了他硬生生的将心底的痛强压下去,对那样一张薄薄的纸,他会对她说什么?

司徒萧安慰了李夫人,让人去郑家找郑季青,去的人回来禀报郑季青因受打击病倒不能来见。司徒萧马上回少帅府安排下去,全城搜巡梦竹。

逸林说声:梦妹,原谅季青罢!”见梦竹低头不语,只是摆弄着衣角,逸林又说当年他和母亲走投无路之时,郑家如何收容他们母子二人,才有今日李家的翻身。说着让人去找了季青来,让他俩迸弃前嫌,早日归云州去,谁知侍卫一找,不见季青人影,竟是留了一封信独自出了行辕。

李逸林抱着梦竹进了茉莉房中,将她放在床上。

“我?我很快就要成亲了!”梦竹故作轻松微微一笑。

司徒萧上前拉住她的手,抑制不住的亢奋:“梦竹,你醒了,山阳峰攻克了!曲直就要攻下了!时志邦的地盘,我总要夺了过来,这天下终将是我司徒萧的天下,是我为了你李梦竹必须夺得的天下!”他的手强劲有力,握得她的手生痛,她手一缩,叫声:“哎哟!”他便笑着在她手背上轻轻拂了拂。

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司徒萧忽地站了起来,问道:“病人怎样?”“病人脱离危险了吗?”逸林和思颖都忙问,所有的眼睛焦急的盯着医生。

梦竹才知道她原是坐在另一辆车上,想起在旅馆看到那块丝巾,看一眼司徒萧,见他犹自沉浸在悲痛中。

“你不要命了!”她高耸的胸一起一伏,娇艳的唇如一朵微微开启的花蕊,对着他的下颔处吐气如兰,他忍住不去看,也不回答,拉了她的柔指,说:“跟我来!”进了洗漱间。

梦竹一眼看到他斜挎在腰间的手枪,插在黑亮的的皮套里,露出一截黑油油的枪把,恨不得拨了出来爆掉他的猪头,想着季青才出门去,压住了怒火。

“要说这事,那也是季青来问的,还轮不到少帅您吧?要说败军之将,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看少帅这样的情形,只怕还未见分晓。我是怕我逸林哥跟错了人!”

梦竹笑了笑,又忧郁地说:“先生,他被时督军的人当奸细抓了起来。”

“军部为什么要包下旅馆,发生什么事了?”梦竹问道。

当逸林得知季青独自去了吕宁之事,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正是双方激战时期,如若让吕宁方面有任何的怀疑,他都将被吕宁方面扣压,梦竹则惊出一身冷汗,可如今季青已经去了,阻止已不可能,他们只得怀了侥幸心理,但愿季青能够平安回来。兄妹二人都是不安,似乎预感要出事一般。

季青一走,梦竹有些局促不安起来,逸林问道:“梦妹,妈她可好?”

“梦竹,早知这样,真不该带了你来。”季青一见情形,很是后悔。

梦竹走到一株盛开的桅子花前,闭目做了个深呼吸,那花粉的香气便被她吸入心肺,带着丝丝清甜。她睁开眼来,眼前印出一片艳丽的红,原来这株桅子花的右下角一簇簇的牵牛花争先恐后的探出头来,不由想起那日去少帅府那两排栅栏的牵牛花来,想起司徒萧出征已有半月,怎会没有一点信息,数万将士象是人间蒸发一般,顿时没有心情再去赏花。

“少帅!”她打断他的话,她是一个罪人,她想,她让他冒着这样的风险,让数万将士冒着这样的风险,可是,她却束手无策。

梦竹惊骇道:“为了我?”

她忙躲,一直躲到墙边,早已是笑弯了腰。

他双手伸过去,却没有接过碗,而是抚摸着她的手柔声道:“梦竹,那时我就想,我不要我的女人哭,哪怕是为她盛饭!”

她抓住他一只露在外面的手,他的手冰冷,没有一丝热气,她死死的握着,仿佛要把全身的热量全输进他的体内。

梦竹见了,跑了上去扶她,一会,只听那女子大惊失色,狂叫救命。

“这么说来,那玉我必须要还给少帅了。”梦竹低头,不敢看他灼热的眼睛。

逸林向来与司徒萧说话随便,梦竹见他俩说着话极是亲热,又长得有几分相像,恍惚是两兄弟般,很是随意,又想司徒萧刚才那着急的样子,恐又惹急了他,只说“哥,瞧你说的。”,又说“不如叫上思颖吧。”

“梦妹,你既然来了,就答应了吧,只是办好后得早些回去。”

与母亲兄长相聚几日,阿紫便被送往英国,想不到回来不足一个月,竟会在这碰到自己当年冒险救下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万众嘱目的翩翩公子——统领南北九省的裕军少帅。

“听说才二十一岁呢,真是少年英雄!”

第二天上午,阿紫还未睡醒,听到敲门声,阿紫慵懒的爬了起来,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说来伺候她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