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他一心要找的,是一个性子温婉沉静,处事又冷静果决的王妃,多少温柔善良的女子他都丝毫不曾考虑,更不用说她,莽撞热心得几乎将那小乞丐吓着。

“哀家自然是不信,可是自打你们冬狩回来,这短短三日,后宫之中流言蜚语尘嚣直上,哀家也是为你们兄弟二人忧心而已。”太后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宋锦瑟,和离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他望着她,“否则,本王定叫你后悔!你知道,本王说到做到!”

锦瑟隐隐约约间听到绿荷的声音时,只觉得迷茫——绿荷怎么会也在这里?

锦瑟再度有意识时,世界已经是一片黑暗。

锦瑟紧紧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了你。”

“姐夫。”锦瑟伸手握住了他的袖襟,“你心里既然还想着姐姐,就请你圆了姐姐最后的心愿,可以吗?”

锦瑟咬唇看着他良久,突然便哭了。

苏黎微微思量片刻,便道:“臣弟亦已想过,昨夜一时怒上心头,给张统领定下大罪,实在是不该。既然今日阁老也开口为他求情,那便降其官职,贬为副统领吧。”

闻言,锦瑟微微前倾了身子,往脚下的悬崖望去,只见怪石峭壁,一路延伸至看不见的地方去。

明月哼哧了两声,弯下了颈子。

南山果然隐蔽,锦瑟费了极大的神才终于寻到一条上山的路,却早已被荒草覆盖。然而奇怪的是,那荒草上却有新鲜的印记,似乎最近才有人走过这里。

“嗯,对对。”锦瑟忙不迭的点头道,“兴许会是另一种结果,我今日若乖巧一点,王爷说不定会封我作——”她没有出声,单单做了“皇后”二字的口型,才接口道:“是不是,王爷?”

小杜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苏黎的脸上。

锦瑟正静静想着,耳边忽然又传来苏黎喑哑的声音:“我要他们离开此地。”

宋京涛脸色猛然一变,却又恢复了冷峻:“这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岂容你胡言乱语?”

锦瑟对这些半丝兴趣也无,因此回过神来后,便只是随意的把玩着一束发,呵呵笑着答道:“原来是这样啊。”

苏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有。”

锦瑟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因此苏黎待她越冷淡,她反倒活得越自在。

“再过一段日子就是冬狩了。”苏黎忽然又开口道,“二哥好几年没有参与了,今年就莫要拂皇兄的意了吧。上一回我们三兄弟一起狩猎,好像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锦瑟一看他马背上什么战利品也没有,暗自撇了撇嘴,没想到随后蹿出来十余骑,个个马背上皆伏有不少猎物,朗声长笑:“王爷神勇,弟兄们今日可有口福了!”

这丫头一声色俱厉起来,锦瑟都害怕:“明月我是不会要的,可是有那匹青骢也不错啊。”

他居然牵她?

锦瑟取过酒壶,又斟满一杯酒,方才举向苏墨:“姐夫,我敬你,恭喜你又再觅得佳人。”

锦瑟乖乖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待发现他是往凌云苑而去,才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我们去哪儿?”

苏墨正阖眼坐在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模样,而他的身后,正站着从前对锦瑟寸步不离的云若,正伸出手来,轻轻地为苏墨揉着头,满面温柔。

绿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还多?才一半呢!”

“哦?”苏墨眼中闪过一抹好笑,“可卜到了什么?”

“正是。如何?”

又是身份!锦瑟心头嘀咕了一声,勉强点了点头。

苏黎不知为何会来,此时此刻正站在引路的管家身后,沉着脸看着她。

他要她记着自己的身份,只可惜这身份她半分也不想要,并且,早晚有一天,她定是要摆脱这个身份的。

苏黎走过去,想伸手推醒她。

脑子里一生出这个想法,锦瑟便再没了睡意,穿好衣裳,心绪不宁的坐在寝宫里。

“二哥?”苏黎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还不服侍公主更衣!”

窗外安安静静,没有人应声。

苏墨淡淡挥了挥手,一群侍卫悄无声息的便退下了,不过片刻,墓前便只余了他和锦瑟两个。

锦瑟仍然没有动,仿佛是不知道他前来。

苏墨缓步上前,居高而下望着她,向来慵懒不羁的声音,竟前所未有的冰凉:“不要命了么?”

锦瑟脑中嗡嗡直响,只觉得那声音陌生。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抬起僵硬的脖子,仰头看向来人,微微一怔之后,也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苏墨缓缓蹲了下来,与她视线相平,墨色的大氅随意的拖在地上:“你这个样子,不就是等着我来么?”

嘲讽。他冰凉的语气之中,竟然含满嘲讽。

锦瑟的脸忽而变得如纸一般苍白。

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每一个指关节都泛白,锦瑟觉得很痛,脸上除却苍白,却依然没有表情:“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姐姐死的真相。”

苏墨冷冷勾起了唇角。

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表情,每说一个字的声音,对锦瑟来说,都是陌生的。她从来不知,此人,原来这么可怕。

“你真的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他冷冷开口道,“锦言,确是毒发身亡。而她所中之毒,乃仲离国皇室秘藏之毒——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