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眸色淡漠的望了他一眼,重新低下了头。

“为了面子么?”锦瑟微笑猜测道,“所以明明娶错了人,也甘愿忍受。可是你当初为何要娶我?无论我嫁不嫁你,父亲都会对你忠心耿耿。娶我,对你来说根本毫无益处。”

绿荷站在塌边望着她,分明冷着一张俏脸,然而那眼睛却是红肿的:“你舍得醒了吗?”

苏墨有些怔忡的望着锦瑟良久,再回神时,仿佛才想起了生死的问题,透过繁密的树干往下一看,只见得一片云雾缭绕,若没有这株树挡住,落下去,只怕必死无疑。

说完,他站起身退开一步,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甫见那瓷罐,苏墨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才在锦瑟期待的目光之中接了过来。

锦瑟却只是看着父亲:“为什么你要让自己牵涉其中?当今圣上是个昏君吗?天下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还是这家国天下不该属于他吗?不是,通通都不是!你们如今所作为的一切,通通都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锦瑟恍然大悟。皇帝和这阁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苏黎!

锦瑟蓦地扬声笑起来:“便是掉下悬崖我也要来。姐姐就交给我这么一个遗愿,我总得为她达成了,才不辜负我们今生姐妹一场。”

明明还是风姿卓越,俊若谪仙的那人,却仿佛已经不是锦瑟认识的他。

路真是难走极了,快走到山顶时,因为山上积雪不化,路面也结了冰。锦瑟不敢再骑马,便下马步行。

苏黎脸色果然便更难看了,末了却只是冷笑一声:“他日你别后悔就是。”

锦瑟原本正端着一杯茶摇头晃脑的打瞌睡,闻言倏地站起身来,将茶水泼了自己一身,又忙慌的收拾了一番,这才看向苏黎:“王爷方才问我什么?”

锦瑟鼻端蓦地飘过一丝血腥味,她不由得大惊:“你在流血?”

“两日的舟车劳顿,你不去服侍王爷休息,在这里瞎转悠什么?”宋京涛又道,“还不快去?”

庄妃淡淡一笑,又道:“早两年皇上辗转得到这件宝贝,便献给了太后。那时宁王身子不好,太后心疼,便又转赐给了宁王。没想到宁王又给了妹妹你。”

她这厢全神贯注的在研究地形图,那一厢,负责营帐驻扎的秦尚书已经来到了,苏黎便没有再管锦瑟。

苏墨轻笑了一声:“我爱这里清静,指不定要住多久。等到我住得厌了,也许就回去了。”

“我还记得那年,是二哥你拔得头筹。”苏黎今日有些出奇的话多,“父皇很高兴,赏了一块青龙玉佩给你。”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净胡说八道!”锦瑟不欲再听她说下去,伸手捂住了耳朵。

锦瑟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忙道:“不——”

耳听着苏黎站起身来,锦瑟心中也是克制不住的欢喜,只等着他离去之后畅声欢呼了。

“云若,你不跟我喝一杯吗?”锦瑟敬完苏墨,又看向云若。

她还在思量自己该说些什么,苏黎已经又开口道:“这一整日都去哪儿了?”

锦瑟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我们早该想到的。好了,走吧,省得脏了自己的眼!”

几日过后这丫鬟却又来了,仍旧是问锦瑟借经书,锦瑟便又拣了几本递给她。如此往复几次过后,锦瑟发现那些借给苏墨的经书没有一本还回来,而还在她手里的经书却已经都抄过一遍。

苏墨看着她滴溜溜的眼眸,只觉得有趣:“说来听听。”

锦瑟微微舒了口气,终于长叹道:“比起姐夫遭的罪,抄写佛经,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辛苦,是吧姐夫?”

抄写经书!一百本!锦瑟霎时间惨淡了容颜,欲哭无泪。她早就知道苏黎不好惹,偏偏还一次次激怒他,如今终于自食恶果。

锦瑟忽然想起他也是罪魁祸首之一,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抓着他的手臂又掐又拧,只差没有一口咬下去。

那御医分明已经一副十万火急之态,见了她却还是不得不停下来请安,锦瑟一时好奇,便问何事如此着急。

原来是奉了太后的令送晚膳过来的宫人,见锦瑟还睡着,轻手轻脚的放下食物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锦瑟猛地站起身来,刚想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忽又记起苏黎的吩咐,一时便顿住了脚步。

苏黎微微拱了拱手:“如此,多谢二哥包容为弟一番胡言乱语。”

“闵山?”青楚一听便变了脸色:“我不去!三哥,你为什么要送我去那个鬼地方?”

锦瑟撇了撇嘴:“此事若我父亲未曾参与其中……”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老头却摇头微笑起来:“你仍然是不会的。”

锦瑟微微沉默下来。

“就这么想与他和离?”老头忽然又道,“为什么?”

锦瑟想了片刻,道:“因为,我有自己的事想做。若被他的王妃这个身份束缚住,做起来只怕不容易。”

那老头闻言,又道:“这件事很重要?”

锦瑟郑重点了点头。

老头若有所思的扬了扬眉,片刻之后,竟然道:“那就和离吧。”

锦瑟蓦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老头忙的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指了指外间。

锦瑟心头不知为何竟涌起莫名的感动,望了他良久:“那你会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