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乌拉那拉氏害怕我成为第二个李氏,尤其是胤禛从一开始就对我多有殊待的态度,让她更是担心。何况李氏有孕,开年不久即将临盆,如果我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只能将我除去,让我不会成为她和李氏争斗的那个渔翁,她才能安心腾出手来对付李氏。

对于小顺子的到来有些诧异,虽然已经知道他听命于胤禛,但他始终是从自己入府后就一直在身边伺候的人,亲眼见到虽然清瘦许多却是平安无事的他,还是感到踏实不少。

正是春寒料峭,入夜几分凄凉。从华灯初上等到夜色深沉,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园子的清冷与外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着屋外把守的人毫不避忌地喝酒吃菜聊着那些热闹的事,心里愈觉得黯然落寞。

我强撑起酸软虚弱的身子,对云惠笑了笑,没有在意她的提醒,仍是平常一般言语说道:“其实我倒是真的想就这样一病而去,可是终究舍不得牵累无辜。俗话说:过得了初一,谁知能不能过得了十五。小柳子的死既然赖在我头上,他又认定我与十四爷不清不楚,往后的日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好在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安心许多。待我好些,你也不用留在我身边服侍,出去求觅条生路吧。对于你们的去留,我求过他,可是你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情分终究不深,你们往后的祸福只能听天由命。这次是我牵累了你们,却不是我能预料的,莫怪我,好吗?”

有些人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懂你在想什么,有些人哪怕说了一万句话却仍旧无法明白你的心思。如果胤禟是前者,那么胤禛便是后者。不知何时起,我会将两人拿出来做比较。

走到乌拉那拉氏的园子前,我的脚步微微一顿,透过树影绰绰,可以看到园子外不远处一大片被反动过的痕迹,心下明了,那便是小柳子埋尸的地方。

这事我与晚晴也说道过,晚晴只是委婉地表达了云惠年纪太小,庞嬷嬷年龄太大,她想留在我身边侍候的心思。可是我却舍不得云惠与庞嬷嬷,一时也是犯了难。

我换了身得体的衣裳,让晚晴陪着,来到乌拉那拉氏的园子,这一次没有遇到任何为难,顺利地地进到屋里。乌拉那拉氏坐在榻上,依旧是那副恬淡不惊的温婉之态,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待我见礼后,忙看座上茶,有一句没一句地唠起嗑来。

“认识。”我心底坦荡,直言道。

我听晚晴这话不以为然的笑应道:“又不是为了讨他喜欢才想要装扮自己,只是觉得人活一世,总不能自个亏待自个。反正料子送来了,若不穿上,岂不浪费。”

王府里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胤禛深夜来过我园子的事不到一天时间又传遍了整个贝勒府,只是胤禛再一次的来而未留,让传闻中又多了许多揣测。有的说我复宠可待,也有说我禁足难出。总之,版本不一,各有说法。这些在静园知情人口中多半变成了谈资笑料,倒也没有太多在意。直到胤禛下朝回府后不久,乌拉那拉氏那边突然收了李氏协力府中诸事的权利,还说她胎像不稳,需要安心待产,所有人都不能随意出入她的那个园子。

想到这里,我笑着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仰饮下满盏的桂酒。

这话并非违心之言。原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硬闯的书房,也做好了与胤禛关系彻底恶化的打算,可是一切似乎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展。他的做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欣喜之余也有些提心吊胆。

庞嬷嬷没说话,只是退到旁边,开了去路。我朝她微微颔,算是谢过,随后径自出屋,前往云惠的房中。

从额头被砸伤后就没有再见过胤禛,明眼人都知道我是彻底被胤禛雪藏了。所以从那以后园子里的三人再没提过让我去找胤禛的事。如今这棘手的状况,倚着胤禛对李氏的专宠,又岂会偏袒我这个没有任何立场的弃妇。但庞嬷嬷还是试探着说出了这个建议,却并没有任何底气。

午时用过膳正歇着,庞嬷嬷进来附耳说了句:“刚才听库房和膳房那边的人说,他们管事的被侧福晋叫去挨了顿板子,大概是说账目查处了问题,还责备他们办事不利。奴才想着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两房的管事恐怕是因着咱们这的事,格格怕是要找早做准备了。”

没恼她放肆的话语,站起身从她手上接过扇子,行了几步来到庭园空地。月光柔和地洒在空地上,我抬头望着月亮,感叹道:“我如何不想简单度日,只是从入了府,便未过得一天宁日,换谁也难坦然处之。或许你是对的,只是我却难以随意。总之,这事你必须听我的,在府里只管做个瞎子聋子,看不见也听不见,求一份安稳苟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