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赶来之前,太后已经大致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也知道先动手的是小燕子,直接打伤了永璔的,也是小燕子。

乾隆立马脸都黑了。如今正是他用人的时候,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伤成这样了,哪里能不恼火?最担心的是,若这伤治不好了,影响到军械、战船的研,乾隆怕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夏紫薇当场便哭晕了过去,小燕子边哭还便甩自己耳光,直道是自己害死了好不容易才拥有的疼爱自己的娘亲。

夏雨荷在接触了令妃和德嫔之后,内心的自卑渐渐冒头。论温柔小意,她不及令妃;论才气端方,她又不如德嫔。唯一让她觉得踏实的,是乾隆对她明显的过了令妃和德嫔的宠爱。

皇后轻笑着点点头:“是啊,都是救驾有功的。”皇后的语气很平淡,若非永琮太了解她,绝对不可能从中听到那一丝讥诮与不屑。

等令妃和永琪从自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乾隆已经跨进了房门,身后跟着一个温婉柔美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

正在这时,房内突然传出大叫声来:“来人啊,抓刺客。”

那华服少年正是薛蟠,此时已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另一条腿便踢,他身形高壮,这一脚之下,力道也是十足,若被他踢实,这瘦弱的小叫花怕是要狠吃一些苦头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王熙凤不知怎地,就想起小时听人念过的诗,心中不由得很是打了个寒噤。

夏清莲拉着她的手道:“当初在扬州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利索的,又是管家媳妇,如今一见,果然是能者多劳。贵府家业这般大,每日里事务必然不少,哪有让你为了我们丢下不管的道理?万一贵府里乱了套,我们可要于心不安的。”这话说的,仿佛贾府离了王熙凤便无法运作一般,偏偏她又刚到京城,对于贾府的事情并不清楚,这话说得是一脸无辜,让人怪罪不得。

夏清莲和夏凝珏从中占了三成的干股,都给了夏安瑜,算是夏家重新复起的第一份产业。此外,薛蝌还给了夏清莲多宝轩的半成的干股,算入了她的私房。她嫁进林家,嫁妆不丰,很是需要手头有些现钱花销的。

所以,太后会召见夏凝珏,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耿太妃和和亲王一样,都是懂得藏愚守拙的人,为人却不是呆笨的。听了和亲王的话,便也安抚起儿媳妇来:“既是这样,就不要再去探究了,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无论如何,永璔总是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和和婉一样,离得再远,也是你的孩子。”

而夏凝珏那边儿,说是参加选秀,因着去处已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林瑿钰嘿嘿笑,扭股儿糖一般往夏清莲怀里钻:“母亲,你饶了孩儿吧,孩儿下次再也不敢捉父亲的鱼了。”

思忖定了,林瑿钰继续一脸毅然地往二门外溜。

和亲王福晋否决道:“不行,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我才放心。”

至于感情,夏凝珏伸手从隐秘的柜子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摩挲着书皮,也不由得脸色微红起来。这是永璔托林墨玦转交给她的,写的都是他从前世到今生对她的感情心事,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夏凝珏仍能从中感觉他的真诚,甚至是小心翼翼。

林墨玦看了他一眼,只要和夏凝珏无关,他的思路和表现也还是很正常的嘛。

永琮也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萧锦,那是他心底疯长的仙人掌,密密麻麻的刺,密密麻麻的痛,可偏偏拔不清楚。若说他们无缘,竟连穿越也能再相遇,可若说有缘,他们的身份偏偏又隔着那样的鸿沟。

6太医点头答应,这事毕竟关乎一个女儿家的名节,算起来,她也是救了他们这一干人等的性命,他们自当为其保密。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和亲王世子的名声在呢,他们这条命如今还不算完全保得住,哪能嫌命太长,去嚼这个舌头?不过,皇上和和亲王那边,他和林海却是必须要上折子请罪的,这位姑娘的事情却必须要提及的,这可算不得泄密。

白杨进来服侍薛蝌坐好,又转身出去,不一会便拎了食盒进来,伺候薛蝌进食。

几位族老冷笑地看着她,道:“我们薛氏,何时轮到外姓妇人来指手画脚?”

期间只66续续地接到金陵传来的消息,薛蝌竟被下了狱,罪名是他家的酒楼吃死了人。

夏凝珏也不以为意,只开了药方子给她们,至于她们用不用,相信那个薛蝌必然会做出判断来。

夏清莲好笑地看着他,虽然她是相信林墨玦说的话的,可是他如今这小胳膊小腿的模样,说要照顾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孩子,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

黛玉又低了头:“今日万姐姐请我们赏荷,周家的三个姑娘不请自到,万姐姐虽脸色不好,也没有将她们赶出去的道理。后来那周三姑娘和四姑娘对着周二姑娘呼来喝去的,竟是当个丫鬟一般,我便说了几句,谁知她们竟说……”

子归收拾了碗碟退下后,夏清莲又看了会儿账本,梓兰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

“凝姐姐,我没有说错吧,我琏二嫂子绝对是女中豪杰一般的人物哦。”林墨玦笑嘻嘻地进得门来,身后跟着的是黛玉。

贾家接到林海续弦的消息的时候,也只来得及赶去参加婚礼,却来不及做什么手脚了。

不说贾琏和王熙凤的小别胜新婚,贾母那边的气氛却是有些凝滞。

古文山的学识自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一举考取进士,而林海看重他的,最重要的自然是他的学识,更多的却是他为人十分古板的一面,用来约束林墨玦过于跳脱的性子正合适。

所以夏凝珏才会担心夏清莲的感受。

待得过了元宵,林管家和谢嬷嬷便带着林墨玦与黛玉一同往苏州而去。

贾母搂过黛玉,哭道:“我的玉儿啊,你这番回去,叫外祖母如何不想念?只你念着给你母亲进香,却也是应该,便如今,就跟了玦儿一同家去,只明年开了春,我再叫你琏二哥哥去接了你回来,仍在你外祖母这里,同你这姐妹兄弟一同快快乐乐的,可好?”贾母自知林墨玦这一去,身为林家长子嫡孙,却没有再到外祖家抚养的道理,怕是接不回来了,也不好强求,便只心心念念将黛玉接回来,将来两个玉儿成了亲,看林墨玦同黛玉亲厚的姐弟情分,自不会和贾家疏远了去。

黛玉的反应有些羞恼,这贾宝玉的话实在可笑,什么叫“可惜你不能够和我一起去”?难不成她一个姑娘家家还能跑到男孩子堆里不成?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是说她“不安于室”么?

且说那夏清莲和夏凝珏,当此时候,正在一林姓人家为他们家的姑娘治病。说是治病,却是救人。这姑娘是林氏族人,名叫林喜瑞,属于被蒋姨娘连累的未嫁姑娘。

“嘘。”雪雁忙阻了她,“这话可不能说,被人听去可不好。”

林墨玦道:“这两日季节变换,姐姐又有些不舒服了,好不容易睡着,二表哥还是不要吵醒她的为好。”

待得贾母安排房舍,宝玉也没得脱身。

王夫人果然又问了关于“月钱”的煞风景的话,又提了拿布料给姐弟俩裁衣裳的话。

“打听了形貌,不是。”

两人商量来去,竟都觉得去贾府是极好的安排,只不过这些事情,却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可以决定的。也只得一叹,丢开不理。

贾敏出自荣国府,心计手段自是有的,自己这一辈,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便可知贾老夫人的手腕是如何了得,由她亲自教养出来的贾敏,又能差到哪里去?于是,不动声色之间,这蒋姨娘便吃下了绝育的药物尚不自知,还感激于贾敏的宽宏大度。直到一两年后,蒋姨娘的肚子仍是没有消息,林老夫人也便觉得她是个无用的,便撇开了她要去培养新的心腹。蒋姨娘心灰之下,便也熄了争宠的心思,只一次生病,请来的大夫见过她这样的病症,说是服用了绝育的药物,蒋姨娘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又恨又哀,大病了一场。

夏清莲尚未开口,倒是高姨娘尖叫了起来:“你们胡说,什么假孕,我的的确确怀了哥儿,哪里来的假孕之说?”

可是贾敏的死,让他惊觉这样的斗争,竟是这样以生命为代价的残酷。

夏清莲叹了口气,本欲撇清这个过于亲近的称呼,却见对方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女子,弱质芊芊,这话便也说不出口。真要论起来,夏雨荷也不过是一个被怪叔叔诱骗了的无知少女罢了。

“玉儿乖,凝姐姐要去济南给夏奶奶守孝的,等凝姐姐和夏姑姑守完孝,我们再接她们回来好不好?”贾敏轻声地哄着女儿。这一月来,黛玉每日都和夏凝珏一处玩耍,将夏凝珏所画的故事册子珍而惜之,感情也极亲密。如今夏凝珏要走,也是十分不舍。但毕竟乖巧懂事,却也不曾哭闹。

中年人明明痛得狠了,却仍笑着道:“难不成你还会接骨?”

夏凝珏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夏凝珏一直表现得极为安分,似乎又是前事尽忘,只一心一意地唤刁二作爹,比之小丫更显得亲近几分。

林墨玦朝着夏清莲喊:“夏姑姑、夏姑姑……”

“民不举,官不究”。

古嬷嬷本不想多说话,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虽说从三奶奶的态度里隐约知晓此事还有些尾,但总是不能传出去的,否则可是大大的不好,偏麻嬷嬷也说得起劲,她却是不好管的,毕竟三奶奶现在还依附着赖氏过活,得罪了麻嬷嬷,一旦她在赖氏面前上个眼药,却是个麻烦。此时听得6嬷嬷如此说,麻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只得道:“6嬷嬷说的什么话,辉哥儿再怎么的,也是太太的孙子,自小和太太就亲,无论是谁也越不过太太去,到时你我都要靠麻嬷嬷拉扯拉扯才是。”

黑木耳也配合着夏清莲的话低吠一声,直惊得三个婆子脸色又白了几分。藏獒本就来自藏地,江南更是少见,几个婆子不认得这是何物,只觉得比那野狼更渗人几分。

夏清莲她们都很忙,忙到没有去想宫里的夏紫薇。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她们和夏紫薇已经没有关系了,毕竟夏紫薇他们这一房已经被逐出夏氏宗族了,连同宗都不算了。

但夏紫薇不是这样想的。她从德嫔口中听到夏凝珏的名字后,就觉得惊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