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不能,让乾隆原本的好心情一路下滑。

这颗珍珠来自于小燕子从令妃那儿得来的一串珍珠项链,当她扯着项链跟夏紫薇显摆的时候,扯断了线,珍珠顿时散落了一地。

小燕子听不懂夏紫薇和德嫔的谈诗论画,又有令妃小意奉承,和永琪的关系也越亲近,日子也过得十分滋润。

永琮匆匆往皇后的长春宫而去。

跟着乾隆而来的正是夏紫薇,她忙安抚小燕子道:“小燕子,你别哭,我和娘已经跟爹见过面了,爹来接我们了,他没有忘记我们。”

同样去换了衣服回来的福尔康正赶上这一幕,忙拉住永琪道:“五阿哥,你先别着急,那位姑娘溺水的时间不长,应该不会有事的。”

“你没事吧?”小和尚扶着小叫花,扫视了他全身,见并无不妥,也便放下心来。

夏清莲这次见王熙凤,竟比之上次消瘦了些,脸色也微微有些憔悴。

王熙凤一时气苦,却不能不解释:“哎呦,林姑妈却是太高看我了,我年轻压不住事,不过就是帮老太太、太太们跑跑腿,尽个孝心罢了。”

天津有薛蝌开的“多宝轩”,夏清莲便是借口到天津去取在多宝轩定制的给贾家众人的礼物,将黛玉给拐到天津的。

永琮落下一子:“明天到的人一定不少。”十一岁的男孩子,长得要比同龄的孩子高一些,八阿哥永璇若和他站在一处,便会显得瘦弱了些。永琮小时生了一场大病,自是体弱,但他从三四岁开始,便有意识地锻炼身体,后来更是在弓马骑射上狠下了一番苦功夫,才有了如今颀长挺拔的身姿。

和亲王给耿太妃请过安,心疼地对福晋说道:“哭过便算了,这件事情牵涉颇多,连我也不知全部究竟,永璔,远着些也是保护他。我们以前不也是担心他无爵位可袭么,如今他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得封爵位,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乾隆第一个便将夏凝珏的事情告知了皇后,嘱咐了将其指给永璔为嫡福晋。

“孝悌,次……次见闻……”林瑿钰偷偷看了一眼母亲,见她正看着葡萄叶片之间细碎洒下的阳光斑点呆,便偷偷漏掉一段,接着背,“曰仁义,不容紊。”

夏清莲也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个孩子,哥哥姐姐都宠着,古灵精怪得很,还好林家家风甚好,倒没有养成纨绔刁蛮的性子。

博尔济吉特氏上前道:“八弟受了惊吓,最好还是招太医看看,开副宁神的汤剂喝了才是。”

所以,永璔在林墨玦转告他说夏凝珏同意嫁给他的时候时,简直就傻掉了,一时间竟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是直接冲到乾隆面前说一声就能成的,前期的铺垫工作,还是要小心展开的。

林墨玦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两个人上辈子没在一起,这辈子也没可能的。”但你若仍是这般模样,也照样没机会。不过这句话,林墨玦是不会说出口的。

是为了他吧?是为了他这个像靶子一样竖着的被各宫忌惮暗算的嫡子的安危,才终于花了心思去争宠的吧?

夏凝珏相信这位太医必定不会松懈半分,她能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却没有必要一直守着,便道:“伤者如今绝不可以移动,好好休养一些时日,过些日子,我再来帮他把线拆去便可。”

韩嵩看得直笑:“我听说那薛呆子给了许多银子让那班衙役每日给你换着花样地摆席面,怎么看你的模样,倒似几日没吃饭一般?”

族老们忙叫人将薛蝌架住,一时觉得极没有面子,他们几个族老在场,竟不能给一个小辈做主,反倒要让他去求了一个内宅妇人,这宗族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的女人来管了?虽说他们暗地里也不得不屈从于薛王氏的势,但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薛蝌如今却被关押在大牢里,不过并未吃什么苦头,薛蟠已经花了银钱打点过了。

宣夫人犹豫了一下,但想想那林夫人毕竟是官家太太,如今又身怀有孕,哪里能强求了给她一个商家女诊脉的呢?想着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不过是拖得一年是一年罢了。只是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了自己的身体,焦躁担忧的样子,便点头伸出手腕给夏凝珏诊脉,权当是安了两个孩子的心吧。

乾隆十八年,是夏清莲在林家过的第一个年。

夏清莲揽过黛玉的手,决定有些话还是直说的比较好:“玉儿是担心我如那秋夫人一般待你?”

夏凝珏和夏安瑜跟着夏清莲一并到了扬州,被安排在林府东面的一个跨院“欣竹院”里面居住,杜管家夫妇和吴英跟着打点两人的生活。夏清莲之前问过梓溪的意思,将梓溪许给了吴英为妻。如此,杜管家和吴英主外,杜家的和梓溪主内,夏清莲又从人牙子那儿买了几个丫鬟小厮,夏凝珏身边配了两个一等丫鬟,都是新买进来的,由她自己□夏清莲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夏安瑜如今已有十岁了,夏清莲怕那有心的丫鬟带坏了他,便将梓芳派了过去,带着一个新买来的丫鬟一并服侍,另外又安排了一个小厮,跟着他出门伺候。这样,一个小小的夏家便安置了下来,平日里的一应事务都在自己院子里面解决,也不必事事仰赖林府。

众夫人回头,见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女亭亭站在门口,那容貌,令人惊艳。

不过令贾母稍稍安心的是,林海续弦的对象是那个黛玉和墨玦口中的“夏姑姑”。

王熙凤见他恼了,却是笑了起来,贴近道:“我倒不是恼这个,只是有些可惜,今年妹妹不住在我们府里,竟是少了许多进项,这林家面上看来不显,只怕家底不薄。”王熙凤却是觉得可惜,这林家姐弟去年住在府里,府里不仅没有花费,还多了许多礼物进项,虽大多给王夫人拢了去,但她也不是没有落了好处的,只恨那起子下人,因着王夫人不喜林家姐弟,竟传了些“姐弟俩吃喝均是贾家”的混话,只怕黛玉不肯回贾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毕竟亲生父亲犹在,谁又喜欢被人说成是打秋风的?

古文山教导了林墨玦几日,便是古板严苛的性子,也不由得称赞林墨玦的聪慧懂事。林墨玦虽然性格活跃,但于学业上极是肯学刻苦,且记忆力极佳,大有过目不忘之势,古文山很是欣喜,毕竟没有哪个先生不期望自己的弟子成才的。故此,古文山对林墨玦是倾囊相授。

夏清莲失笑,摸摸她的头:“这可不像你会说出的话。”

夏清莲和夏凝珏听得林墨玦和黛玉来了,自是欣喜万分,忙将二人迎进了内宅。

王熙凤眉眼一转,立即拍手赞成:“老祖宗这主意极好的,这样一来免了林妹妹奔波之苦,二来也给那夏姑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实在是两全其美。”她常听林家姐弟提起这夏姑姑,自也是知晓这夏姑娘对于调理女子身体极有些办法,她嫁入贾家也有几年了,却一直没有消息,自是有些着急的,若这夏姑娘来了贾家,着实可以给她调理一番,若能生个哥儿,她在这府里也就更能立得住脚些。

贾宝玉仍是喋喋地在说:“皓祯世子和五阿哥一同在上书房读书,五阿哥和他情同兄弟,可惜五阿哥不能随便出宫,否则,便可再亲近亲近。不过,像五阿哥那般平和毫无架子的人,却有那样一个高傲的伴读,实在是有些可惜。”

老实说,在贾家的这些日子,贾母对他们姐弟还算不错,虽然比不得宝玉,可比他前世的大伯母好多了,所以,林墨玦对于贾母,也是有几分真心的。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家好,而且姐姐过了年就七岁了,在这个年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可那贾宝玉却是不在这个规矩之内的,真要让他肆意亲近姐姐到十来岁,怕姐姐这辈子又该给他毁了。

雪雁也有些不安,忙朝外看了看,见一片寂静无声,这才安下心来。

雪莺正自为难,说到底,她虽给了林姑娘,可还是贾府的下人,对宝玉,却是决不能得罪的。可是就这么放了他进去,对姑娘却又是不妥。

林墨玦道:“我住碧纱橱外边的床上就好,碧纱橱内是宝玉哥哥住惯的地方,玦儿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住在外面才能看着贾宝玉呢,以后睡觉得警醒些,随时监控,绝不让破石头乱闯姐姐的闺房。

林墨玦打定主意不能让黛玉说出“癞头和尚化她出家”的话来,这古代女儿家议亲,却是极忌讳这样的说法的。而且,林黛玉如今吃的药,也都是夏清莲亲自配好的丸药,而不是什么人参养荣丸,倒是不必麻烦贾家配制了,免得贾府的人又觉得黛玉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何况,后世有王夫人在人参养荣丸中下了毒的说法,虽不知真假,若能避免,还是避免了的好。

“是。”连城应道,且自退下。他当年曾在苏州夏家听到那几个婆子谈论过继子嗣的事情,也是知道林家原支的族长在打主意让林海这一支回归宗族的事情的,所以对于林海的决定并不觉得奇怪。

两人说起贾琏的话所透露的信息,也是一阵惊心的,宠妾灭妻,这在普通人家也是极丢脸面的事情,何况老爷还是朝廷大员?那是要被御史弹劾的啊。这贾家,究竟是何意图,竟是要在先夫人尸骨未寒之时,就要和林家撕破脸面吗?

“你难道就不曾恨过?”林海问道。

夏清莲并不动怒,只道:“邹大夫请勿动怒,劳烦再把一次脉,试着朝假孕的特征入手,看看是不是我说错了。”

“不过,我觉得,高姨娘动胎气那次,应该不是母亲动的手脚。我跟在母亲身边这几年,虽然她不会让我接触到那些阴暗的东西,但我还是能够察觉的,母亲的手段非一般人能比,若真的是她动的手脚,高姨娘绝不会只是动了胎气,最后却母子无恙的。而且,太容易查出来了,曹嬷嬷是母亲的奶娘,陪在母亲身边这些年了,绝不会只有这点手段的。”林墨玦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惜他却无法对别人诉说,一个三岁孩子的话,若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会让人觉得惊恐吧?

于是便整理一番,两人一同去花厅见那夏雨荷。

夏凝珏一路疾行离去,所以不知苏州后续生的事情。

见他们离开,夏凝珏忙将小丫拉出来,吩咐收拾一下,立即离开,生怕那男孩叫齐了人手又返回来。

还没等她开口,小乞丐已经涨红了脸,挥手就将小丫手中的布包拍了开去:“这么脏兮兮的东西,谁要吃?”

这个小丫,她一见到那眉心的胭脂记,便猜是那个红楼梦中的香菱,后来问了,更是确定了。现在的小丫,不过七八岁,虽被拐时不记事,但脑海中却还残留着满街花灯的美景,再加上三人却是从苏州来到金陵的,身份更是确认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