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海的信件原样折叠好,放到小盒子里面收好,林墨玦还是有些开心的。虽然没有什么温言软语,可他也能够在那严厉的措辞中看出关心来,就已经觉得很满足开心了,嗯,他也是有爹爹疼爱的小孩了。

林墨玦心里叹了口气,贾母这样说话,他却也不好再跟贾宝玉较真了,毕竟,人家都已经受过“罚”了。遂道:“外祖母,今儿真不怪二表哥,是玦儿自己不小心,就不要再罚二表哥了。”

林墨玦怒极反笑,这人,竟是只关心姐姐的,他所说的林家的处境,竟是都不放在他的眼里的。在贾宝玉的眼里,林家只代表林妹妹,而有了林妹妹却并不一定非要林家不可。

贾母笑道:“好好好,我的乖外孙,老祖宗听你背书。”

林琉欣慰地笑了,看着林墨玦如此孝心,原本怕他幼小离家和老爷生疏了的担忧也渐渐放下。

夏清莲又道:“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到苏州几年了,从未听说林辉要出继的消息,可我听到的说法,她们竟是已经和林家老夫人说定了,这林家老夫人是林海的继母,为香火延续,做主过继嗣子也是有可能的,但选择嗣子,一般都选家中人口简单的,或者家境不济的,又怎么会选中舅舅家?他们家人口多而杂,而且家境甚丰,绝不是迫于生计要将儿子出继的人家,简直就是摆明了车马冲着林家财产去的,林家老夫人再怎么样也不该选择辉哥儿。而且,这件事情竟是连林家族长都知晓的,说一旦辉哥儿继承了林大人这一支,便要重新归到族里的。”

蒋姨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翠缕一眼,道:“怎么,你很嫉妒她么?”

说着,又命人去账房取了银子,送邹大夫出去。

高姨娘惊疑不定,抓住夏清莲的手:“是不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不妥?”

祭拜过后,夏清莲便被王嬷嬷请了往内院而去,说是林黛玉和林墨玦身上都有些不好。

“有什么好好奇的?后世这样的少女不是很多?什么在厕所里就把孩子生出来的,网上一堆。”夏凝珏正在给夏安瑜绣荷包,打算给他绣个八骏图上去。

“哼,牙尖嘴利的丫头,果真是没娘教的,竟是敢对舅太太顶嘴的?”赖氏气得意图上来拧夏凝珏的脸。

外面的人不一时便寻到了这破庙里,却只见得两个小乞丐互相抱着缩在角落瑟瑟抖。

中年乞丐听见他肚子的响动,嗤笑了一声,竟真的将两片馒头都吃下了肚去,全然没有让给小男孩吃的意思。

大丫看着板子,惊慌地又往墙角缩了缩,又看了看刁二,如小猫叫一般喊道:“爹……”

关于赖氏等人谋划将辉哥儿过继的事情,夏清莲也告诉了贾敏,贾敏却表示已经知晓,夏清莲便放下了心,只要贾敏和林海有了防备,这事就成不了,更何况,现在的赖氏和三奶奶虽然仍衣食不缺,毕竟是落了贱籍,不能再有图谋。辉哥儿也被过继到了大奶奶名下教养,已经成了大房的孩子。

胡夫人在夏清莲的调理之下,身体渐渐好转,挑了一个未被牵连的妾室所出的孩子养在名下,对夏清莲也是礼遇有加的。所以,曲桓对于这个擅医的夏姑娘,虽不曾亲见,却也是知晓的。

林琉想了一下,方道:“依老奴看,夏姑娘怕是遇到了些麻烦。今日我送谢礼过去,那婆子见了,掩不住贪婪之色,身边跟着的丫鬟却是上次来给夫人接生时跟着的其中一个,满脸愤然之色,却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而且,老奴还察觉到,夏家附近,竟是有人盯着的。”

只之后夏安瑜哭着要姐姐时,才瞒不过去。

听了杜管家的回报,夏清莲一时心中大恸,既然梓依已经计算好了后路,只怕已经计划日久,能找回夏凝珏的希望便渺茫几分。只是,她不明白,梓依为什么会对夏凝珏下手。

于是夏凝珏便将这原名为“黑将军”的藏獒改名成了“黑木耳”,一心给它治起了伤。因是斗犬时受的伤,都是外伤,正是夏凝珏擅长的范畴,修养了几个月,黑木耳重又变得威风凛凛,原本一听叫它“黑木耳”就低吠,现在也对这个名字认命了。对于夏凝珏这个“救命恩人”,绝对说一不二的服从。

夏清莲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舅母请回吧,我要给母亲施针,不方便招待你们,张家的事情就此作罢,希望你们不要再提,免得坏了我们两家的情分。”

夏清莲听得心头火起,这张家小公子张凡是个什么样的货色,除了深居简出的夏老夫人外,外面什么人不清楚?那就是个欺行霸市、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的纨绔,说什么命中不宜早娶,明明是他婚前硬闯未婚妻的卧房意图调戏,说什么“反正都是他的妻子,早一日晚一日成礼有何妨”的混账话,他的未婚妻虽不是什么大户千金,却也是书香门第,怎堪受辱,当下便撞了墙,喜事变了丧事。虽然这张同知借着势力打压了未婚妻一家,但之后却再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这样一个混账玩意,张夫人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愿放低娶媳的标准,这才一年一年地拖了下来。但是,这张凡院子里的女人却仍是不少,绝不低于十指之数。

夏清莲微笑着和李大奶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李大奶奶这儿的茶叶都是极不错的,她便慢慢品着茶,对于李大奶奶的欲言又止,她就当作没有看见,也不接茬。只是对于李大奶奶复杂的眼神,夏清莲也不觉得有些心惊,戒备起来。

一个月前,李大奶奶邀请夏清莲来做客,聊得久了些,夏清莲告辞的时候撞见了林靖。一面之缘,谁知林靖就对她上了心。前几日,便提出让李大奶奶去和母亲江氏说要纳夏清莲做侧室。

但杜家的毕竟已经四十岁了,即便是在现代也是高龄产妇,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好,妇女生产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何况杜家的如此年纪又是第一胎。

这一年来夏老夫人身体欠安,有一次更是病得极重,夏老夫人的娘家兄弟都准备帮着办后事了,夏清莲和夏凝珏两人齐齐上阵,愣是把夏老夫人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还补养好了身子。

她的记忆只到撞到头昏迷之前,而且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你不能指望她脑袋里面有多少有用的东西。但即便什么也不知道,也能猜出几人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不然绝不会和一具尸体待在一处。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他那个入赘的女婿给毒死的?”

贾母便道:“他说得却是不错,你万不可孩子心性与之计较,若是今后再遇,当与他多亲近亲近。”

贾宝玉自是不甚乐意,在他想来,那人满口的功名利禄,满眼的仕途经济,是他最不屑与之交往的人物,不过贾母话,他却也不敢随意驳了,便想着,这皇子伴读,平日里要陪皇子在上书房读书,又哪里来得空闲到处游逛?想来也没什么机会再遇的,便是答应了贾母也没有什么。遂应下。

众人又聊了些筵席上的事情,便散了去。

黛玉看林墨玦表情有些怪异,便担心问道:“玦儿,你是怎么了?”

林墨玦这才回过神来,合上因惊讶而张开的嘴,道:“姐姐我没事的。”心中却混乱不已,这硕王世子皓祯,竟是在上书房读书的么?还有那五阿哥的伴读,不应该是福尔泰么?怎么成了福尔康?只是这些事情,他一个小娃娃却不好打听,而且,这个世界本就混乱不已,有些交杂和变化,想来也不足为奇吧?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由穿越同好造成的,林墨玦的心中有些激动和兴奋,既然他能够和夏清莲和夏凝珏穿越到一起,那么其他的伙伴存在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吧?虽是无从确认起,但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希望存在,他便觉得空气都格外新鲜。

贾母独留了王夫人说话:“我听说那福家福晋是令妃娘娘的一个远方表姐,若得了机会,便备下厚礼去拜访一二罢。”

王夫人皱眉道:“那福家不过一介包衣,怎值得我们府里去伏低做小?”

贾母冷哼一声,道:“虽说福家是包衣,我们府里属于汉军旗,明面上看起来高于福家,但说到底,这身份终究比不过帝宠,令妃娘娘能够使得皇上将五阿哥身边宝贵的伴读之位给了身为包衣的福家公子,正说明令妃娘娘对于皇上的影响力,而且,这福家公子,竟能对五阿哥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五阿哥是皇上除七阿哥外最宠爱的皇子,将来便是不能……也必是一个铁帽子王,福家将来的成就低不了,趁着如今交好,总比他们将来得势了再去讨好来的好些。”

王夫人仍是有些讷讷不愿,贾母微微眯了眯眼,道:“元春进宫也有几年,仍是个最末等的答应,凭我们元春的品貌,若非上面有人压着,何至于如此?”

王夫人听得,眼前终是一亮,忙道:“媳妇明白了。”

贾母见她终于明白了,叹得一声,终是挥手让王夫人退了下去。若依她来说,元春若能嫁得一门当户对人家做嫡妻,给贾府带来的助力,却比进那皇宫争那一个不知如何的前程要好得多,只如今,既已进了去,便也由不得她们不去搏一搏了。

想如今令妃得宠,竟有几分像那慧贤皇贵妃之势,要知道,当初慧贤皇贵妃最得宠之时,便是皇后,也要退避三分,想来那令妃将来或可再进一步,贾府此时示好于福家,且不管福家最后如何,起码能在令妃那里留个好印象,也好给元春铺条路。便是宠妃,也并非完全不需要同盟,要知道,朝堂及后宫,从来都是互相影响的,令妃的出身是她的一大硬伤,在外不过只一个远方表姐夫能提供些助益,再无其他。而如今,皇后虽病弱,却仍稳坐中宫,娴贵妃乌喇那拉氏和嘉贵妃金氏共摄六宫之事,而另外三妃除舒妃外,纯妃、愉妃均育有皇子,令妃势弱却是毋庸置疑,便是她借着外甥给五阿哥做伴读笼络了五阿哥,但五阿哥的生母愉妃虽不得宠,毕竟健在,五阿哥也不见得就和令妃一条心。贾府现在虽无高官厚爵在身,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贾母有把握,令妃必然会接下她抛出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