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连妈和窦乐融一惊,下意识地面面相觑,却听楼下有人道:“小姐我们好几天都没见到了,连妈刚刚还见她上楼了!”

衣衫打满补丁的报童瞧见那在烈日下闪烁着银色光泽的大洋,立马笑咧了嘴,从连妈手里拿过大洋,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姐!”连妈闻言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使不得!那可万万使不得啊!这种事是会要人命的!”

“小姐!”连妈惊呼,也一同蹲下,紧紧地抓住窦乐融正胡乱扯着自己头发的手,“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能这么伤害自己啊!发生了什么事?你跟连妈说说呀!看看连妈能不能帮上你!你要再这样伤害自己,老爷和夫人要是回来了,我可怎么跟他们交代啊?”

可是,自老爷和夫人走后的第三天开始,小姐出了趟门,也不让人跟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回来后她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宇文骁望着那灿若星辰的笑颜:“这么晚了,你要自己回去?”

宇文晃更是大笑,俯身在女子脸颊亲了一记,“表现很好,回头本将军有赏!”

尤景旭领会,“姚老板,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真的只是送您回家!”顿了一顿,又是慢条斯理地,“我们听说,您家里还有母亲和瘫在床上十数年的姨娘,我们司令最是同情弱者,想着改日也该去府上拜访拜访两位老人家!”

姚珂媛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那甜甜的、糯糯的、入口即化的感觉确实是不同一般,不由得微微笑了下。

“炯昆!”

“师娘?!你怎么还在这里?”恍惚间,这才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缓缓地抬头,却见姚珂媛疑惑地站在面前,眼神关切。

“我,我没事!谢谢你了,宇文公子!”

陶?琳伸手牵起儿子的手,只觉得异常的暖和:“骁儿,娘没事,娘当时只是太急了!”轻轻地摩挲着儿子的手心,“骁儿啊,你的心情娘理解,娘也是过来人!可是就是因为娘是过来人,所以娘比你更深有体会!虽说你也不小了,这这世间人心险恶,你所经历的不多,有些事,有些人你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内心深处!依娘看来,你如今正在兴头上,所以做事难免会有冲动,可是当你冷静下来一想,你就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汗颜。所以,娘不能眼看着你做错事而坐视不理,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幸福的!所以,你听娘一句劝,不要再搭理那戏子,娘这一辈子吃够了戏子的苦,这一辈子也就是毁在戏子手上的!天底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的!”

远处,高高榕树下,一身着长款风衣,头戴毡帽的男子负手而立,见安寻菲出得门来,男子将手里的香烟狠狠地吸了口气,这才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脚使劲地踩了下。

“这个---!”李?j耀沉吟了下,“二公子,太太目前的身子虚弱是经年累月的结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效果的,得慢慢调养才行!”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幸灾乐祸的唐丝影面上忽地一阵清白交替,暗自咬唇,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殷婉素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不禁愤恨地瞪了眼她,却是莫可奈何。

“媛媛······媛媛·······!”想着自己离开戏院终是无心回家,而是苦守在这里等着她的出现,只是不想等来的却是这般的局面!宇文骁心里纠痛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我看走了眼?娘和陶婶她们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难道,你会是这样的女子?”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姚珂媛微微地皱眉,强忍着不耐。

“一个男人?后台?”宇文骁失神般地喃喃自语着,“那么,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不,爹!”宇文骁激动地上去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臂,满脸的恳切,“爹,戏子并不下贱!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不是一向都喜欢看戏吗?”

抬眼望着父亲不解的眼神,宇文骁道:“爹,据我所知,这次日本军如此轻易地就攻下了宾军驻地,打得宾军溃不成军,实在是因为里应外合只故!”

想着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是会不时地与自己不期而遇,心下顿时有点惶惶,但是出于礼貌,姚珂媛还是朝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回头望着侍者,礼貌地道:“不好意思,先生,请帮我谢谢那位先生!就说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们不好无缘无故地让他请客,这个,”说着,将桌上的几个大洋往前推了推,“请帮我还给那位先生,谢谢!”

“这个,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魏安兰只觉得背脊都有点冷飕飕的,额上的细汗开始密密地渗透而出,干笑了两声,走上前来,把他手里的杯子拿了过来走回去放在了矮几上,借以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

“娘,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刚听陶叔说你连晚饭都没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宇文骁蹲在母亲跟前,一迭连声地问着,伸手抓住母亲的双手,那手此刻却没有往昔般地温热,而是冰凉的。

姚珂媛微微笑了下,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说着,正欲弯腰坐上黄包车,身后却响起一个不期然的声音:“姚老板!”

窦承志一语不发地下了车,也不理会身后的妻子和女儿,脸色深沉地往里走去。张碧的脸色更是不好,满脸的余怒未消,感觉女儿还坐在一旁发呆,不由得粗声催促道:“乐融,怎么还不下车?”

见他半晌都是静默无语地站立着,半垂着眼睑,盯视着大理石地面,宇文淮顿时一阵气苦,怒气冲冲地朝着他大声喝着。

“你去吧!”宇文骁说着,拉着姚珂媛的手正欲走,忽地顿住了脚步,又道,“元奎,一会我娘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