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晃远远地瞧着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这才从那棵树后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地勾起,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

毕元奎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转身一看,见姚珂媛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是犹豫不决。

愿祝仙子比那南极天星。

顿时,人群一阵骚动,已有些个北安军的部下站起身来,高声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喜纳妾室!”

宇文骁瞬间微微地皱眉,转头望着母亲示意的眼神,再望了眼身旁窦乐融那期待的眼神,只觉得忽地浑身无力。垂下了眸子,伸手夹起面前盘里的一块红烧狮子头到她的碗里,而后朝他温柔地一笑:“我记得你以前珂比现在要胖多了,现在怎地瘦了这许多?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胖!”

魏安兰猝不及防,烟雾瞬间便被她吸进了不少,顿时咳嗽出声,直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宇文晃这才放开了她,转手将手里还剩一半的雪茄狠狠地丢弃在地上,不忘走上一步,泄愤似的用脚使劲地踩了几下。

“师父!”见要去督军府唱堂会,姚珂媛直直地一愣,忽地想起刚刚宇文骁说的话“可是为唱堂会的事”,如此看来,他一早就知道了吧?

“哦,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姚珂媛冲着那位师妹道着谢,安寻菲看了眼那位正专心地化着戏妆的师妹,却原来是在今日这京戏‘锁麟囊’中饰演老旦薛夫人的卢云秋。

姚珂媛正欲张口说,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宇文骁此时却是忽地开口唤道:“媛媛!”

姚珂媛一惊,欲要挣脱,却是几番挣扎也是不得,只好作罢,迎上他那炙热的目光,轻而微地道:“阿骁!”

阿香说:“月玲,你就认了吧!小姐的处境你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会······怎么会出此下策?你想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好的?小姐的心里也是很苦啊!她又不能找别人,你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也就只好委屈了你!再说了,你日后生下来的孩子,若是男孩,那便是这宇文府邸的嫡长子,自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如若是女孩,那也是不差的,再不济,也终究是宇文府邸的大小姐,不管怎么样,小姐都是会将她视若亲生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打掉了这个孩子,难道你就能变回从前的那个阚月玲?”

“月玲,你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去歇着?”阚月玲正欲再劝,赵德海却忽地又出现在了门口,脸上的怒容未退。

那宛若天籁之音的唱腔,实实在在地折服了她这个老戏迷,难怪平时老赵老是在旁边嘀咕:“这个珂媛,实在是一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将是梨园行的当家花魁!”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一直站在边上默然无语赵德海出声说道,儿子的心情他作为父亲又如何不知?可是,感情的事又如何是能够强迫的来的?珂媛,那样的女孩子,炯昆与她,此生算是无缘了吧?

“是的!”宇文骁用力地点着头,“那日你去梅林之时还不是梅花开得正艳的时候,这几日我经常都会去,眼下,正是梅花翻飞的季节,明日,我就在那梅林等你,可好?”

想起痴望这个词,赵炯昆只觉得不安,他们,可是认识彼此的?

看着宇文骁身影飞快地跑进了戏院,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毕元奎无奈而又担忧地叹着气:“二公子,你难道不晓得,太太她是宁愿你去杀人放火也是不愿看到你来戏院的么?这戏子,如她便是梦魇啊!”

“这么激动做什么?”宇文晃起身慢慢地踱步来到窦乐融身边紧挨着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又不是没在督军府过过夜!只不过,这次不是在督军府过夜,而是在外面而已,可是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跟我在一起,你爹不会怀疑,而督军府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你已经让司机送回了你的窦公馆了!”

“我······我······!”窦乐融一颤,猛地站起身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门口冲去,怎奈,手还没触到门把手,身子被人猛地往后一拽,瞬间跌倒在地,“啊!”窦乐融一声痛呼,却是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只惊恐万分地望着缓缓朝自己走来的宇文晃。

窦乐融知道自己再闹也是没用的,只得安静下来,满脸恐惧地缩在车门边,不再说一句话,只任眼里泪水横流。

坐在车上,窦乐融可以说是满心的欢喜的,虽然刚开始还是被那阴魂不散的宇文晃吓得够呛,可是一想到多年不见的宇文骁,虽说与自己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生疏感,可是,一想到他那青年才俊、温文尔雅的样子,心里早就酥成了一片,在心里安安地告诫自己:“没事,窦乐融,你是窦家的大小姐,窦承志的女儿,没人能敌得过你!与宇文骁目前的生疏也只是暂时的,等到日后成了亲,那他就说你的丈夫,到那时,还有哪里来的生疏?”

忽地想起去年的那个傍晚,也是眼下这样的季节,也是在这督军府,只不过那时候是在督军府门口,那个声音也是犹如此刻般地鬼魅:“哟!这不是窦小姐么?窦小姐,你这是打哪儿来又往哪儿去啊?”

想着不久之后他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不由得面上的红晕更是加深了些许。

心湖微动,晃神间,端在手里的茶水亦晃了出来,微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有着微微的刺痛感。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宇文骁忙端起茶杯放在唇上轻抿了一口,只觉得口齿留香。

“娘,你见过他?”姚珂媛扯着母亲的袖子,小声地问着。

到天色稍亮,也不等吃过早餐,就从车库里推了辆自行车出来,马不停蹄地朝着城东骑去。

安寻菲却是不依,目光痴迷地望着宇文骁,道:“别啊!这么大老远的来这里看梅花,这还没多久呢!就走了多没意思啊!怎么样也得多看会啊!”

这男子的目光清澈无比,那里面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是阳光下漾着微波的幽深湖水,令人忍不住地就浸于其中,此刻正微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