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母亲厢房的门轻轻地掩上,宇文骁在门口静立片刻,望了眼那长长的走廊,道:“窦小姐·······!”

“二公子!”毕元奎尴尬地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却是出声不得,只是唤了一声,望着他,一语不发。

姚珂媛见二姨问起,心下不知该如何作答,面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宇文骁于她而言,实在是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让她该如何介绍?

不敢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姚珂媛垂下了眼脸,小声的道:“那·····不知公子今日登门前来所为何事?”

姚珂媛却是头也不抬,只一边搓着一边道:“二姨,我不冷的。再说也不多了,就快好了,你······”

宇文骁惊讶非常,眼前这个肤色雪白,容貌倾城的女子,却原来就是那个近来声名大噪的兆祥班的青衣姚珂媛!

说着,姚珂媛朝安寻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是我娘却是不让我来这里,因为这里离我家是太远了,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她也是怕我不安全。后来进了戏班就好点了,毕竟戏班离这里没有像我家里那么远。”

见母亲放下了筷子,宇文骁抬眼望向她,母亲面前的食物丝毫未动,不觉地皱起了眉头,咽下了口里的食物,才道:“娘,怎么不吃?是东西不合口味还是怎地?”

宇文骁的话未说完,宇文淮又是把报纸重重一拍,怒道:“忙,你忙什么?我告诉你,以后你给我少跟薛家那小子来往!薛奎月的儿子,那是一个什么货色?整个一败家子,除了逛窑子玩女人,就是上赌场玩九九,要不就是包戏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跟他闹,没准再过几天你也就会像他一样了!”

见母亲欣喜非常,姚珂媛将刚刚的不快抛诸了脑后,上前搂住母亲,眼睛望着面前的烛火,道:“娘,我成角儿了!我能挣钱了!往后,我会让你和二姨都过上好日子,想花钱就有钱花,我还要给你们买一座大房子,让你们再也不用风吹雨淋的了!”

孔玉梅出来的时候,只见女儿坐在那张八仙桌旁,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灯光,眼神迷离,嘴角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今晚的她居然会如此的一鸣惊人。她在后台听着,那宛若天籁般的唱腔,只怕是如日中天的阮师姐也是比不过的吧?姚珂媛今后的飞黄腾达实在是不在话下了。

薛瑞涛一听,也就识相地闭嘴不再多言,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的心思,他自然是能明白几分的。

赵德海见状板起了脸孔,直接把大洋放在了姚珂媛面前的桌子上,道:“拿着!再说这可不是我给你的!是我先预付给你的这个月的饷银,到时候还会扣回来的!”

赵德海难掩内心深处的震撼,也是回望着她,道:“珂媛,十几年的台下苦练,而今,你终于成功了!也算是给你这么些年的艰苦努力一个最好的诠释。功夫终不复有心人的!今晚,你的演出是空前的成功,空前的轰动。珂媛,你的日子,也算是终于熬出头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走遍天下都不怕!”

望着忙绿的众人,钱老板眯眼瞧着,道:“赵班主,你确定她俩能救得了场?”

赵德海满头的汗水,知道自己理亏,不住地朝着钱老板打躬作揖:“实在很抱歉,钱老板,我·····”

“晃儿,”唐丝影使劲地挣扎着,脑子已经被宇文晃要的发昏,没想到,宇文晃却是一把甩开了她,唐丝影不备,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陶?琳点点头,也是站起身来:“吃饱了,”抬眼望着一直静坐不动的殷婉素,“三妹,你们就再吃点,我和骁儿先行回房了。”

“也只能这样了!”陶婶点点头,沉思起来。

他望着母亲,经过六年的风霜岁月,她两鬓的头发也已然有点泛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是更深了些,只是衣着更是雍容华贵,有一种高贵的神情从骨子里透出来。只是,娘,这些年,你可快乐?除了思念儿子,余下的时间里,你便再无快乐了吧?高贵如你,那被别人分享的丈夫,你亦是再要不起了吧?

见到那个这么多年来日思夜想的、器宇轩昂的男子从大门处阔步走来,忽然觉得眼眶里有热热的液体滑了下来,她忙抬手擦去,上前迈了一步,就再也迈不开脚步,只是激动地唤道:“骁儿······”却是一阵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底滚烫的泪珠也是越来越多地顺着眼角滑落。

众尼姑见此情景,已然有人哭泣出声,一些年长的尼姑不忍再看,闭上了双目,口中的“阿弥陀佛”响彻天际。

心里不由的慌了,这个司机!宇文骁不是说这个司机是在督军府开了很多年车的老司机吗?那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去窦公馆的路?还是说,他·····?

“司机大哥!你开错路了!这不是去窦公馆的路呀!麻烦你赶快掉头吧!不然天就要黑了!”

前面的司机却是置若罔闻,一语不发,只是自顾自地开着车,窦乐融明显地感觉到,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车子已经猛然提速,更是剑一般地朝前冲去。

车子猛然的提速,窦乐融有色一个坐不稳,差点又栽向前方。心里更是慌得六神无主,望着窗外一副越走越偏僻的景色,心里一片的绝望,在着荒山野林的,有谁会来救她?

“司机!司机大哥!你想做什么?你想带我去哪里?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窦乐融心里害怕的已经六神无主了,带着哭腔求着前面那个犹如木尊一般的司机,哆嗦着手打开了随身的手提袋,把里面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地掏出来,双手递到他面前,“你是要钱是不是?给你,都给你!就是求你放了我!”

从始至终,司机只是机械地开着车向前猛冲,未曾开口说过一个字,仿若这个车里根本就没有窦乐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