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今次的救驾之功,江映月敛目,掩住眸子中的光。

连他自己都不忍心让小丫头伤心难过,太子如何有那个资格?

短短一句,她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脸色更加苍白,泪水也越掉越多,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毫无生气。

前去探看情况的侍卫很快回来了,表情有些紧绷,半跪着禀告道:“回皇上,不知哪儿窜来两头棕熊,它们情绪有些异常,正在向这里硬闯,奴才们控制不住了。”那两头棕熊仿佛饿了几月,眼里都泛着绿光,横冲直撞的,本阻拦不住。

逆境使人成长,这话在欧阳慧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经过一夜的辗转难眠,她对这次刺杀的恐惧和害怕忽然间消失了,变的沉着冷静,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这一次,哪怕付出血的代价,她也不会让江映月得逞。

“正是。”在座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得!爱卿都叫出来了,姐已经无力阻止小白脸的上位了!欧阳慧茹垂头扶额,掩住面上露出的绝望。

秦嬷嬷怜惜的看向淡定如斯的小姐,重重点头道:“嬷嬷都听小姐的。”小姐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今日也不会那么镇定,更不会三番两次的告诫她们莫要争宠,只争权利。还是小姐看的明白,若真跟太子硬碰,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罢,她面带讪笑,朝世宗解释道:“儿媳走时太过匆忙,竟然忘了派人去知会夫君。”话落,她转身朝太子屈膝告罪,“是臣妾疏忽了,还望太子原谅则个。”

对世宗的新称呼很满意,感觉两人又拉近了些距离,达成了初步的革命友情,欧阳慧茹明眸一眯,坚定的开口,“当然是继续!不想多打猎物的猎人不是好猎人。”

潜伏在麋鹿四周的侍卫们也在世宗的带领下追击过来,嘴里嚎叫着,以刺激本就惊慌失措的麋鹿的心智,令它的动作变的凌乱而迟钝。

“不闷就好。咱们加快速度,前面就要进入密林了,碰见猎物的几率很大,弓箭随时都要准备好。”世宗心情大悦,不由加快了行程。

转而忆起方才自己出的那一箭,她眼睛一亮,连忙挥手朝小雨吩咐道:“快,把刚才那只斑鸠捡回来,待会儿可以烤斑鸠吃。”斑鸠质鲜嫩,比起烤鸽,味道也不差多少。

她抬眼,频频朝世宗紧闭的帐门看去,对世宗的开场表演非常期待。

那边,江映月的危机感逐渐浓重,想着得找机会快点取得世宗的信任;这边,世宗已经轻松的举起弓,扣箭,挽弦,准备击发了。

若要问她既然有本事潜伏到世宗身边,却又为何不干脆暗杀了世宗,为父报仇?答案很简单,且不说她能不能一举成功,会不会暴露出其弟刘文清的身份,单论他们复辟大周的野心,世宗的死就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有的只是两三死士,若要复国,手头这点势力,完全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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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太后对太子妃的悉心教导,再想到太子对太子妃的一味冷落和打压,世宗心中顿生不满。

传说中的梨花带雨,惹人又爱又怜,莫过于此了。

被她直率而可爱的表情引逗,世宗莞尔,禁不住开口安慰,“现在想不出了没关系,指不定下回谁人再刺激你一番,又灵醒了呢?”

太后话落,欧阳慧茹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同来的四人,心中却彷如撞翻了五味瓶,全不似个滋味儿。

当然,这群人中,绝不包括欧阳慧茹。以前的欧阳慧茹虽然刁蛮,但很孝顺,对太后很尽心,太后自然喜欢。现在的欧阳慧茹,待太后比亲姥姥还亲,逗人开心的手段日新月异,不带重样的,太后就更加稀罕了,简直到了一看见她就乐的地步。

欧阳慧茹将太后的神态看在眼里,确定了太后对她是真心关爱,并没有掺杂虚情假意,心中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面上便带了几分真实的喜悦,大大方方的走到太后身边坐下,朝她笑的明媚。

好在如今欧阳青取代了原主,未来的命运才有了一线转机。

吴氏被秦嬷嬷唤回心神,眼珠一转,连忙回话,“启禀太子妃,婢妾听闻太子妃身体大安,急着来探望,走的匆忙便把账册和钥匙忘在了卧房。不若,婢妾明日再带着账册过来吧?”

“你怎么来了?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不知道吗?”上前一步,挡在刘文清身前,阻住欧阳慧茹打量的视线,太子毫不客气的质问。

回想着江映月的发迹过程,欧阳慧茹握拳,心中狠狠吐槽:好极了!抢戏,捣乱,逆袭,破坏剧情什么的,这是姐的老本行!女皇,既然我取代了原来的欧阳慧茹,咱俩就来斗上一斗,看谁pk掉谁!

键盘被浸湿,正打着字的欧阳青只感觉指尖一麻,便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世宗对她视而不见,径直大步行进,没有半点要停留的意思。

邢芳兰无法,丢开矜持,大声喊道:“回皇上,是关于太子妃病情的事!罪妾有办法救太子妃!”

世宗刹住脚步,回头朝她看去,眼里光电闪。但凡牵扯到小丫头,他都不能疏忽大意,哪怕极度厌恶这女人,他依然想听听她会说些什么。

江映月站在世宗身后,扯了扯嘴角,心中冷冷暗忖:这女人想上位想疯了,欧阳慧茹的死活关她何事?死了才好!

但转而想到欧阳慧茹刺杀时一系列没脑子的行为,她又释然了。这样的蠢货,留着也好,日后或可利用一二!

想罢,她微不可见的咧嘴一笑,彷如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有什么话,说吧!若是能救了太子妃,朕便免了你的死罪。”世宗扬起下颚,冷声道。

邢芳兰深吸口气,叩头道:“太子妃日前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生病,久病不愈,恐是邪崇作祟,不若请了法师前来驱邪,或可治。”

邪崇?很多人受了惊吓,确实会大病一段时间,都说是中了邪,驱邪后大多治愈了。世宗恍然,微微点了下头。

他瞥一眼邢芳兰,语气不再似先前那般冷厉,抬手道:“很好,若驱邪后太子妃痊愈,朕便饶了你,还叫太子给你个名分,若驱邪后太子妃依然未愈,你便跪到死吧。”

话落,他甩手大步离去,边走边高声命令道:“摆驾慈宁!”

随侍们齐声应诺,浩浩荡荡往慈宁进发,邢芳兰目送一行人走远,瞬间瘫软在地,如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气。今儿,她被皇上吓的不轻。

江映月垂头紧跟世宗身后,心中暗惊:怎得说到驱邪便立刻摆驾慈宁?难道……难道会是让太后去请耶撒大巫师吗?完颜不破就这么看重欧阳慧茹?为什么?

莫怪江映月这样惊疑,耶撒大巫师的地位非常超然,身上有国师头衔,有权参与朝政,只有到了事关国体的地步,才能请得他出山。他平日轻易不露面理事,更何论替人作法了?

匆忙到了慈宁,世宗给太后行礼,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母后,儿子这次来,想求您请耶撒大巫师出面,替太子妃驱邪。太子妃高烧不退,这样下去很危险!”

求!?世宗第一次在太后面前用了一个‘求’字,其感情真挚,面容憔悴,可见为太子妃碎了心。太后心中揪紧,审视了他良久,终于淡淡开口,“皇上,您可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