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上前几步,垂眸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牵着她的手腕朝着酒店走去。浅浅的温度传了过来,顾丹樱缓缓地抬起眼睑,余光瞥向宋玉棱角分明的下巴,她的嘴角微勾,恍惚的神情变得清明了起来,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顾丹樱心下一惊,涌起惊涛骇浪,她瞪大了眼睛,如铜铃般:“一夜之间就出现了?”

“哦?是吗?”男子唇角上挑,眼睑垂下,摩挲着指尖上翠绿色的指环,神色略带玩味。

顾丹樱赞同的点了点头,显然,胡亥和赵高对于这件事情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正史上毫无踪迹可寻,野史上也是没有任何记载,若是搁在现在,恐怕那些狗仔也查不出个一二来。难不成还真的挖出来验个dna?

他忧心重重,却也没办法对着宋玉生气,任谁的女朋友,这么光明正大的被别人盯着,自己都会不爽,是吧?

第二口、第三口……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函可深深地叹了口气,始终低垂着的头缓缓地摇了摇,黑色的瞳孔逐渐变得暗淡无光,枯瘦的指尖相互摩挲,无力的闭上双眸。顾丹樱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悲伤,忍不住扯了扯宋玉的衣角。

众人闻言一怔,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疑惑的蹙起眉头。青岩敛起的眼皮缓缓地抬了起来,他凝神望着眼前已经变得苍老的面容上依旧强装镇定的函可,惋惜的缓缓叹了口气。

脚步微顿,扭过身子,板着脸正意盎然的怒斥道:“还不走,还想惹佛祖生气?”

清兵脸上露出一种别有深意的表情,他搬开函可攥着的指尖,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他破旧的僧服,假意的笑着:“看你这样子,我今天非察不可。”

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犹豫了片刻,才决心下笔。

在罗瑞刚刚踏出房门之时,函可俊逸的脸上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润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来,完全消失,他站立不稳的后退几步,屈坐在楠木雕花圆椅上,缓缓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皱,搁在腿上的指尖攥紧,青筋暴起,僧服被他捏的皱成一团。

眼眶中积聚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流了出来,罗瑞低低的抽噎着,她一手掩在唇上,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声音哽咽:“母亲她……去世了。”

函可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看见被自己仍在角落,孤零零躺着的抹布面上一喜,将拎在手中的风灯放在了案几上,厚厚的书本夹在腋下,擦拭着上面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灰尘,做好准备,才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桌上。

韩宗騋英俊的脸庞紧贴着她淡蓝色的裙褥,淡淡地暖意透过刺着精致苏绣的料子传了过来,更紧的将头靠在她的腹部,放下了所有的戒备,竟感觉到一丝惬意,像是偷来的一样。

罗瑞闻言,黑色的瞳孔动了动,眨了眨眼睛,须臾,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氤氲着蒙蒙的雾气的眼睛神色复杂的盯着韩宗騋。交叠的放在双腿上,握着帕子的白皙如玉的手指紧了紧,嘴角微扯,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王薇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嘴角噙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怎么突然又来了?”宋玉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温水,淡淡地问道。

没有听见沈筱江反驳,顾丹樱纳闷的抬头看了眼,发现她正盯着前方出神,寻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发现系着围裙的宋玉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并排站的两人微微愣了愣,须臾,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冲着沈筱江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出来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好好活着,不要辜负它就好。”宋玉说着,怔了片刻,垂下眼睑,隐藏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须臾,继续道:“林景阳出来了,他也在这家医院,弥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知道。”他说着,无辜的耸了耸肩。

弥灯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调戏了,满脸黑线,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活跃一下这沉闷的气氛,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苍天有眼啊!自己可是不近女色的,哦,是不近男色。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股腥甜味扑鼻而来,大殿中央一座巨大的血池,像是煮沸的开水,森森白骨在鲜红的血水里面层层叠叠的堆积着,有点还能明显看见腐肉。宋玉抬起头来,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他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不停地呕吐着酸水。

抖了抖身上湿哒哒的衣襟,水花调皮的跳着华尔兹,旋转着优美的身子,最后滴在了冰冷的青灰色的石头上,慢慢的渗透进去,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样。

心中那抹强烈的预感得到肯定,终于放了下来,他嘴角微微扬起,苦笑一声,将撩起的窗帘缓缓地放下,长长的叹了口气,有那个人在,看来,今天晚上不用担心了。【愛↑去△小↓說△網wqu】

“溜得还真快!!!”牛头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道。

顾丹樱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伸手在他面前敲了敲,宋玉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面前一无所知的顾丹樱,不动声色。

“我怕……”顾丹樱踩在壁岩上,看了看高度,双眼紧紧的闭着,愁眉苦脸的对着稳稳当当落地的宋玉道。

“倒也是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宋玉说完,看着她没有一点反应,有些懊恼:“你都没有什么要说的?”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穿的这么漂亮……嗯?”慈禧替她理了理衣角,抚上绣着精致花纹的旗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倚靠在门栏上,有气无力,眼角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因醉酒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滑落了下去,不时地发出几声低低的嘲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皇上认为变法是对还是错?若是认为对的,那就应该大胆的去做。”

“怎么?皇上还没有跪够?这是打算跪到什么时候?”慈禧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

“诺,你不相信那就没办法喽。不过,你以前不是就相信了吗?为什么只有你生下来咸丰帝的孩子?”

隆裕缓缓地起身,目光炯炯的盯着差点失去理智的光绪帝,秀眉微蹙:“怎么?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从那晚后,光绪帝除了处理公务,读书,每晚就寝景仁宫。

光绪帝微微颔首,低垂的眼睑掩藏了所有的情绪,听着木屐踩着积雪发出的声音,手指紧握,躬身施礼,动作行云流水:“恭送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