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嘶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浑身一阵,整个人充满了无力感,侧头看着笼罩在天边的万里流霞,欣长的身影挺拔的站在屋檐下,静静地,好像刚才的紧张都是一场幻象,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黑色的瞳孔中神色不明。

“嗨……”弥灯站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的朝着他打了声招呼。

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顾丹樱打了个哈欠,挠着头发,自觉地走到餐桌前,看着颜色相当漂亮的菜色,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手在衣服上胡乱的擦了擦,刚伸进碗里,便狠狠地被抽了一下,她夸张的惊呼一声,捂着手背不满的扬起头来,瞪着眼怒视着宋玉。

宋玉端起桌上的玻璃杯,递了过去,诚恳道:“刚醒来喝杯温水就好,想吃什么我一会去买。”

弥灯看着他英武神勇的身姿,僵了好一会儿,有些惭愧的咬了咬下唇,思绪还没抽走,人就已经鬼使神差的走上了拱桥,脚下软绵绵的像是才在云端上。

龙嘴应声而开,直通青铜桥。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露出几颗獠牙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要将人吸进去,看得人胆战心惊,背后冒起一阵冷汗。

宋玉闻言,缓缓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剑眉微微蹙了蹙,隐隐感觉一切都很奇怪,经过一番试探,不禁有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难道他真的不是?

她痛苦地扶额,心道,怎么这么倒霉,总感觉眼前都是满满的坑,眼花缭乱,还得毫无怨言的一个一个填满。

“别被发现了,省的到嘴的鸭子飞了,现在黑白无常,还有什么摆渡人在老阎面前那么红,这眼看着就没我们两兄弟什么事儿了,我们再不自己挣点业绩,那肯定会被裁员的。”牛头摇着头,缓缓地叹了口气。

在外面就听见西餐店乱哄哄,一股奇怪的味道透过门窗弥漫了出来,顾丹樱吸了吸鼻子,微微蹙眉,这应该不是牛排味吧?

顾丹樱手忙脚乱的取出一沓纸钱,掏出打火机,防火意识极强的将钱放在一个杯子中,点着。一簇簇火苗借着火势烧得极旺。

她对着光绪帝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不过,你也不差,最后也算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慈禧看着她的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鹰眼中隐藏不住的兴奋,忍不住啧啧着。魔镜啊……魔镜,看看你说的这个女人现在成了什么模样。

她想,她不会再为难这个女子了吧!

光绪帝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浑身颤抖的回过身来,盯着她的神色竟有些愤怒,他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拉扯着身上的龙袍,眼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水:“你是在羞辱我吗?羞辱我这个不敢反抗那个女人的懦夫?”他嘲讽的嗤笑一声,点了点头,继续道:“对,我就是个懦夫……”

慈禧揉了揉太阳穴,拥着薄被坐了起来,抚了抚额角散落的碎发,拉了拉床边的铃铛。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滚了一下,像是趴在床上,单手托着下巴,撅了撅嘴,用这并不标准的汉语:“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是,娘娘。”一院子所有的人被吓得虔诚的跪拜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忠心。

光绪帝伸手夹了块她刚才第一次拿的桂花糕,看着卖相还是不错的,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竟然觉得与平日里的味道不尽相同,不知不觉间,一块被消灭掉了。这对平日里并不喜欢甜食的他来说,已经是破天荒了。

那个地方,貌似是……太和殿的方向。

顾丹樱咬了咬牙,扶着铁栏抬脚就要翻过去,红色的铁锈粘到手上像是被割破了一样。朱砂红的墙面上挂着一个长条吊牌,顾丹樱伸手在摸了摸上面,圆润白皙的指尖沾满了灰尘。她两指搓了搓,目不转睛的盯着吊牌左边的汉字,珍妃井三个字反射到她的大脑,顾丹樱嘲讽一笑。

顾丹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了,脸上烫的不像话,她呆呆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脑子里一片浆糊,越和越稠。

开门之后看见宋玉挺拔的身姿,不由得眼眶一湿,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可是宋玉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直接转身就走,她气得跺了跺脚,撒腿赶紧跟了上去,她可不要一个人再在这种地方呆着。

“哎,上次那个不知道到怎么回事,尸体不见了,也找不到。”林景阳失望的叹了口气。

顾丹樱瞥了瞥嘴,不满的嘟囔着:“不了,现在不想看见它。”

“把那女鬼弄走了……”顾丹樱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问。

杜十娘看了看眼前长相慈眉善目,却硬是要自己表现的冷冰冰的老人,伸手拽了拽李甲的衣角,李甲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杜十娘,安抚的笑了笑:“别怕……”

小厮进来给两人斟茶,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谈这个话题,只是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就像娘说的,李公子现在已经一穷二白,三日难免让人觉得你不是真心实意,十日可好?”

小厮习惯性的微微弯腰,在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前停了下来,低声通报。女人停下了手中指挥的动作,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小厮一眼:“来了你招呼着就好,没看见我正忙着……”

“子先兄……”柳遇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李甲一惊,暂时收起自己的放纵。

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那逐渐成熟的身体,忍不住心生怜悯。伸手拿过来一个黑色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做工精致的金质发簪,起身走到末衣跟前,将金簪塞进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