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一下子跨越太大,从绍兴忽然冲向一线城市,之前我还想劝你,挑个二线的,过渡过渡。”

司机虽尽量放慢速度,将车开得平稳一些,可还是颠簸,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有怨言。佘檀舟和柳向晚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一路上,灰色木头和黄色泥土搭建的破房一个个滑过他们的眼底,如尖刀一下下刮着这二位的心。

潘璞玉趴在试验台边整理干涉条纹记录,如也在计算相邻两条暗条纹之间的光程差,心想,确实难做,图片还要一张张处理,去背景噪音什么的,怪不得潘璞玉眼睛疼。

如也费了好大劲儿,才挣开他,“你发烧了。发烧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生日会办得还挺喜气的,如也几乎忘了,今天她27岁了。等生日会散场,潘璞玉说下个月是她24岁生日,也要办一场生日会时,如也忽然意识到,差距。

“反了你了。”佘檀舟被子一掀,如也像石头忽然被翻起而无处藏身第蚣一样蠕动着往被子里拱,晨光中女性白嫩的身体啊,这诱惑,让佘檀舟眼色一黯,捏了捏拳,才克制住一亲芳泽的冲动。

如也站在下面,先是看他拆坏灯管。渐渐,目光下移,来到他因为双手举高提起衣物而露出的结实上。

如也见他那轻松的样子,不禁心理失衡,她指着面团,“你又在做什么?包子?”

为人师表的看不下去了,用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太暴力了,打断人家的美梦。(那是美梦吗?)

如也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这时你问佘檀舟,你后悔吗?

如也瞟他,他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对自己冷嘲热讽。

“于翎不是你初中时暗恋的对象么?每个女孩子心里都会有一个异性的偶像,感情是很纯洁的,也不求回报的,就是很单纯的欣赏和喜欢。好比我喜欢钟汉良~~”刘梦梅发了一会儿花痴,“这种喜欢不会因为对方的个人婚姻状况而改变,你对于翎,只是初中时那种偶像崇拜心理的延续,跟追星是一样一样的,你懂了吧?”

这就是如也佩服晓靓的地方,店里的所有蛋糕啊面包啊,晓靓都自己做,材料买新鲜的,也从来不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可照样香喷喷。她正缠着晓靓要榴莲包的配方呢,晓靓手机响了。

二傻子,你的佘老师最怕最怕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我口不择言人品极其低劣。”佘檀舟轻笑,充满嘲讽和挑衅,真是一个不能接受任何批评的人。

这一幕相当震撼,如也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只在周星驰的电影和鬼片中见过这么震撼的转身,前者长发飘飘的旗袍背影一转身,原来是一边挖鼻孔一边露出一口黄牙的如花,后者长发飘飘的白衣少女一转身,一张血肉模糊的惊悚面庞进入眼帘。

“难道是……儿子?”

下班后,办公室老科员姚庆楠和妇联好干部迟佳都回来了。

记得她生病的时候,开了个警车送药来的人也是那个男的。佘檀舟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什么,漫不经心,如也上车了,车要开走了,他才抬眼远远地,看了看丰田的后车灯。

佘檀舟别过头,一副被猥琐女占了便宜的无奈表情。

“行,罚檀舟站起来把酒喝了,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小姑娘。”柳少海亲自给倒酒。

人不能轻易做好事,否则好报来得有点太快啊~╮(╯_╰)╭

“我现在就很高兴。”

走进包厢,如也就看见地上放了三箱喜力。

如也拿过红包捏了捏,心想这也太多了吧,一万?拆开一看,哪里是人民币,分明是做成人民币一样的——冥钞。

什么时候开进来一溜的货车,整齐地排成两排,之后一些人跳了下来,从货车里搬出一个个——

“哭没有意义,把眼泪擦掉。”

十五分钟后,他回拨了,柳向晚接起来就得瑟,“来不及了您,批假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

会不会有第三种可能,佘檀舟身边那个,是个女的。

旁边两个服务生连忙移开目光,心里想着,柳少威武!

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触他的霉头,他下一步又要怎么整我?

佘檀舟则是在告诉如也,为难我,可以,我自有办法避开,但我不保证不殃及无辜,你看,他们都是你害的。我故意让你为我剥海鲜,还你点颜色,但绝不用酒这种东西灌你,你毕竟是我学生,何况还是个女的。

十一,当诺亿食品公司上下都沉浸在放长假的喜悦中,如也却笼罩在就要登台演唱《最炫民族风》的阴霾中。在她看来,别人唱的歌儿都很文艺很人伦,什么《我的歌声里》、《解脱》、《你是我的眼》之类的,在她看来都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歌曲,但她的民族风除外。

“姚小姐为什么选择考研,而不考公务员呢?”相亲男凌某嘎嘣嘎嘣地嚼着苦瓜,好像在教导失足妇女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提起“公务员”三个字,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说不完的骄傲与自豪,就好像诗人看见了雨,总有道不尽的爱和忧伤。

“谢谢你了,学长~”如也非常花痴地望着于翎。

直到最后的水果端上来,如也发现她端去的海鲜汤,他一口都没碰。甚至,还往旁边推了一下。

一个班十二个学生,三个女的,潘璞玉和另外一个女生唐月带头啪鼓掌,眼睛里都是桃心,对呀,在研究生阶段遇见这种年轻又帅得这么不科学的导师(虽然导的不是自己)太不容易了,她们不会告诉你她们就是听说了南航有个这样的硕导才放弃了去北航清华毅然报了南航的工程热物理!

狠心丢下女主而去又回来找女主的都是虐心虐身的蛋疼男。

“既然是校园代理……”那个男人嗓音低醇,像十八年的女儿红,像老贵州正宗的茅台,又像绍兴坊间温热的黄酒。他思考的速度很快,只是淡淡地抬抬眼,问了如也这么一个问题——请你用最短的时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如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无话可说,干脆又不回他信息了。之后几天,他给她发消息,给她打电话,她都爱理不理的,敷衍几句,就不聊了。

这回她没有请教刘梦梅大师,她打算佘檀舟去绍兴的时候,好好坐下来谈谈。

周五她要去车站时,在小区门口看见一辆军用吉普,一身军装的柳向晚靠在车门边玩赛车游戏,见她出来,利落地收起手机叫她上车。

明显是佘檀舟让他过来接的。

如也先问了去贵州找轻舟的事,这就是如也姑娘识趣了,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最该先问的。柳向晚已经从没有找到轻舟的失望中振作起来了,恢复了一贯的痞气和跋扈,简单地说了一下大家扑了个空的过程,自嘲地干笑两声,用小指挠了挠后脑勺,被柳少海打的那个包已经消了下去,可是余威仍在。

快到南京南的时候,如也才小心地问:“你认识蒋萱么?”

柳向晚开车的速度果然慢下来了,他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个女的不好对付,遇事了别自己瞎猜。佘檀舟对你,绝对没话说,我拿人格跟你下包票。”

你还有人格么?瞧你开车那副不怕死的模样,你的人格就不值钱!如也嫌弃道,又问,“他们是不是以前在一起过呀?”

柳向晚急踩刹车,如也“啊”地大叫一声,车子刚好停在白线后,前方就是红灯。柳向晚看她一眼,“没那回事。”

难道是潘璞玉看错了?

再不济,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ps。

这么一想,如也心情马上好起来了,前几天还爱理不理呢,现在赶紧掏出手机给佘檀舟发了个消息,“舟~谢谢你让向晚送我~”临了,还发了好几个桃心。女人啊,女人……

他很快回复了:你该吃药了。

哼!不懂浪漫!如也瘪嘴。

“蒋萱那小娘们就是脑子有坑,脑残电视剧看多了还是怎么的。檀舟扯不下那个脸,不能太绝,换做我,这么一女的整天阴魂不散缠着老子,老子摔她两巴掌,看她滚是不滚。”柳向晚就是这样的匪气,说罢油门一踩,吉普飞快向前驶去。

“哈哈。”如也讪笑着,“哪个女人要是找了你,还真是……”

柳向晚瞥了眼她,目光不善,随时准备狠踩油门。

如也气势顿时弱了,狗腿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