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不是那个伙夫?快点把他找来。”木英也想起了可以自由出入山谷的瘸腿伙夫。

“大少,你就成全我们吧,您不让我们亲手杀死那些鬼子,我们就不起来。”木英看看师太,想征求她的意见。师太擦了擦眼泪说:“看到她们,我就想起了女儿一家,恐怕她们和那三千屈死的人现在也早已变成了白骨。我如果不是出家人,我也会亲手杀了那些鬼子。具体怎麽处置那些鬼子你自己决定。嘿!众怒难犯,不要太违背了她们的心愿。”见师太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话里的意思是偏向女兵的。

六、自尊、自爱,不轻浮,没有背叛丈夫的行为。轻浮、不忠诚丈夫的女人,也很难真心地忠诚日本帝国,她们的见异思迁,不可相信。

“大少,大家信心高涨是好事。我多少也独自指挥过几次战斗,以现在我们的实力和武器装备看,咱们虽然能攻占谷口,但伤亡一定会很大。”说完一边在地上画着谷口的地形和建筑,一边讲解兵力部署和攻击方式。

伸手不见五指,木英和慧慈师太借助黑暗的掩护慢慢向鬼子靠近。脚下一滑,师太被一块山石绊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个鬼子哗啦打开枪栓,茫然地将枪口指向漆黑的前方。机警的师太不愧作了十几年的飞贼,应付危机的经验十分丰富。她伏下身学几声山猫的叫声。听惯了这种动物叫声的鬼子兵立刻垂下了枪口,又开始了他们的对话。马灯的光线十分暗弱,木英和师太潜伏到离鬼子四五米远山石后躲藏起来。鬼子的对话声清晰可闻。

木英站起身拉住慧慈师太的手怒视雪子愤怒地说:“这就是你崇拜的英雄吗?他是畜牲,他是杀人的的恶魔,他是刽子手。还有那个千代子,她是屠杀的间接参与者、支持者,是帮凶。你应该为他们感到羞耻,你应该替他们向师太赔罪。”顽固的雪子不仅没有赔罪而且十分嚣张地说:“我不会向中国人赔罪,即使真是错杀了,也是应该的,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就是再错杀死三万、三十万,也是应该的。”木英想不明白,为什麽顽固的日本人宁可以当千人骑万人日的婊子为荣,也不以错杀中国人为罪,更不会向被他们残杀的中国人低头认罪呢?血淋淋屠杀经历令女人们情绪激动,心中充满了对残暴的日本鬼子的仇恨。她们一拥而上将顽固的雪子捆绑起来。

下面的训练告一段落。士兵们已经集合完毕。教官模样的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开始脱衣。长长的头发,耸立的乳房,原来她们都是女兵。一丝不挂的女兵们毫不在意身边的鬼子男兵们和男教官。她们排成两队,一队女兵突然狠狠地抽打另一队女兵的耳光,抽打完毕。被打的女兵却开始为打人的女兵拍打按摩。没有不安和惊慌,只是准确地动作着。看不清模样,看不清表情。这是一队什麽样的女兵,简直是不可思议。木英凭直觉感到金娥与这队女兵有关。

“大少,她会说中国话,让她说中国话。”王玉兰终于憋不住了,提醒木英让雪子说中国话。木英听说雪子会说中国话,就改口用中国话问她:“你也是教官?”

“贼不走空,做贼第一要务就是偷东西吗?不然就不是贼了。”木英随口答道。

“娘,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来一个女扮男装。假扮成男人,就说是我双胞胎弟弟。亲弟弟接管姐姐的产业是合情合理的。我从小就被我父亲当成男孩养活,很多人只知道齐家有大少爷,倒是很少有人知道齐家木英是个女孩子。”木英开始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信心。

“那是多少钱啊!要是咱五家一分,咱们一辈子都不用再辛苦了。”木英站在屋外听着嫂嫂们不满的议论,不知道如何是好。

木英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精神的萎靡不振,加上受了风寒,她很长时间都卧床不起。慧慈师太早晚诵经修持,每天要接待许愿还愿的善男信女们,然后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木英身上。无家可归的木英在双泉庵住了下来。师太经常讲经说法,佛家的因果故事,因果报应,世事轮回,还讲一些见闻传说。师太想要了劝解整日闷闷不乐的木英,化解她的心结。

“好人啊!我的亲哥哥。我要走。你自己保重吧!别抱我了,我身子脏。”秀芳的泪水一下涌出眼眶,俊俏的脸蛋红润光鲜。她嘴里虽然说不让丈夫抱她,但粉嫩双臂却紧紧抱住丈夫不放。她真舍不得疼她爱她的丈夫,她多麽希望永远就这样抱着丈夫。

“让木英留下吧!她不是坏人。她的孩子离不开她。”嫂子们跪在地上恳求乡亲们。

“要你这麽说,应该赖于五了,他要不给媳妇报仇,就不会有这事发生了。”

“砍人的鬼子吓人吧!可他比不上木英。……”

“清水湾咋变成这样了?连亲兄弟都不照面,这丧事可咋办呀?”在村中转了一圈,于友德唉声叹气地回了家。

一村的目光在村民恐惧的脸上巡视,最后定在一个穿戴崭新的年轻后生脸上,右手食指一钩,示意他过来。这个叫李民的小伙子,脸一下变的蜡黄,脚向前挪动两步,猛然跪在地上,有点大舌头的他高声喊到:“太君,我是大大地良民,我在奉天为太君干活的干活。我是回家娶媳妇地干活,我有良民证地干活。”说完急忙从怀里掏出良民证,高高举在手里。刘二黑颠颠跑过去接过良民证送给一村。一村看了看,把手向李民挥了挥,示意他退下。李民见鬼子放过了自己,忙给鬼子磕头。村民见李民幸运地躲过死亡,都呼啦一下跪在地上,高声喊到:“太君,我们也是良民,我们是良民啊。”一村看到村民终于屈服了,心中平和了许多。

“我操他小鬼子的妈,竟敢欺负到老子头,我不杀死你们,誓不为人。金娥,你说,小鬼子还在村里吗?”于五一听木英让鬼子后杀死了,眼睛红红的充满了杀气。

过了午夜十二点,就是于五下葬的第三天。为下葬三的亲人“开门”是家人的重要职责。坟墓是死者在阴间的房屋,亲人不替它“开门”,亡魂就不能走出房间,它将永远闷守在黑房子里。

“他们三人连枪都打不准,连一个鬼子都打不过。真打起来,准吃亏。”说完顾不上与别人打招呼,从面露惊讶的村人中穿过。来到二门外的马圈,顾不得去解缰绳,左手一扬,手中的战刀将缰绳砍断,拽出没备马鞍子的马匹,飞身一跃,骑在了马背上。她双腿一夹,马从人群中窜出大门。于家门外的大街上站满了村人,他们正在相互传说着发生在于家的惨事。这时,木英左手提枪,右手挥动着战刀,骑着红马从人们的眼前一闪而过。从此,长发、粉脸、雪亮的战刀、瓦蓝的小手枪、红鬃马成了村人几十年不厌的话题。

第二天,出完殡。于家摆席招待亲戚、乡亲。

对峙了很长时见,纯山没有在木英脸上找到自己希望看到的绝望表情,他感到这个女人的意志是如此顽强,好象她不是待宰的羔羊,自己反而是她的猎物一样。一种漠视,一种队猎手,让纯山感到遭受了巨大屈辱,令他再次失去了尊严。愤怒使他丧失了理智,失去了耐心。纯山一跃跳到炕上,一面向木英逼近一面解开裤带,最后扑向静静地斜靠在炕脚被垛旁的木英。

“大侄子,人要是没气了,就别往屋里抬了。死在外边的人是不能进家门的,不然会不吉利的。”经多见广的二爷出面阻止了于友德,怕他作出不合规矩的错事。

“你地,你地,大大的好人。我地,大大地保举你。你地,大大地升官。”纯山舌头发短地说。

“我,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她都敢拿鞭子抽打当官、敢骂当官,整个一个母夜叉......”大儿媳妇躲闪着三婶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分辩。

“爹!你咋跟小孩似的,不等我把话说完就生气了。我告诉您,我虽然不会治,但我却听我老爷说过怎样治。”被于家宠坏了的木英,有时也会跟公公开个玩笑。这在当时可是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