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越眼里,破局的关键便在陈羽的身上,他若是真的动手去敬茶,自己反而成了理亏的一方,虽说外面人会怎么说还不知道,但首先自己父亲那一关就过不了,还有来自祖父以及家其他人的压力,毕竟他是要陈家人与婢女同列。若是有人一个帽子扣过来,他想摘都难,陈羽真要是去端茶,他必然也是不敢接下来的。不过他看得出来,陈羽经过先前一事,不过是变得沉默阴郁了一些,心底里必然是看不开的,不然自己这十多日都只能在家晃荡,如何会一次都没见过他的人?定然是他有意躲着自己,既然心结未解。陈卞与郑氏做父母的总也不能逼他敬这杯茶,要他自愿受此辱,那也是不用想了。

陈卞引用的话虽然只是典故的一个片段,但在以儒家正朔的大宋,凡是入学读过几年书的都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也罢,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你是如何寻到这边来的?”

“少爷,”陈恩跟在陈越身旁说道:“以目前的进度再有半月工期便也能基收拾妥当,只是若要赶在月开张,有经验的管事伙计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招齐,城状元楼的掌柜与我尚有几分交情,我想是不是先从他那里借些人过来?只是要多花些钱两。”

“哦,那少爷觉得到时候谁能做掌柜呀?”

宋三娘怕碰到陈恩伤口,不敢硬抢回他手的东西,神se却是有些焦急:“如今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们两人寄宿在陈家已有半月,不说一ri两餐的吃食,便是这药钱都花去几贯了,却还不曾他们做过一星半点的事情,再不做些活计自食其力,如何过意的去?”

“五哥,你是不知道,最近那郑安、汤峪湖那些人都用了那劳什子花露,闻着倒是不错,可惜就是忒贵了些,不过我要出去赴会怎可堕了五哥你的威风,砸锅卖铁也得凑出来买一瓶啊。”

陈越摆了摆手,也不去在意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又吩咐道:“先前罗哥儿已经给我送来十贯钱,你们那里应该还留有十贯,去街上找家位置好些的铺面,那十贯钱便先作押金,老是占着别人的铺子没的让人说了闲话,二来也卖不了多少花露。”

大势已定,他甚至都在考虑娶回韩七娘后该如何收她的性子。第二日去东华寺舒缓一下心情时碰到陈越自然就不必给他好脸色看,这个废物平日还敢仗着家世看轻自己,既然不用再虚与委蛇,干脆闹出些事情给他难堪也好,顺便将此事传出去,也能让他与韩七娘之间再多一条裂隙。

韩七娘也笑着接了杯子坐到陈越对面,清新明亮的眸子望着陈越,问道:“你今日拿出来的那首《鹊桥仙》是七夕词吧,怎么拿出来与‘花露’放在一起了?”

虽然陈越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如何华美,但刚刚和他在一起的几个纨绔子弟大多都穿得极为讲究,那名汉人进来时都看在眼中不敢怠慢,拱手说道:“在下康岚,家中有些生意与东瀛那边有些来往,奉命招待这几位。”

“七娘,是不是一样你打开来一试便知,”陈越心想有仇不报非好汉,干脆再把韩浩卖回去:“你那三哥是要去做那烟花柳巷之事,我心性高洁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便拿此事;来编排我,不信你回去拷问拷问。”

在光学方面,他对中国古代传下来的所谓“透光镜”(一种在背面能看到正面图案花纹的铜镜)的透光原因也做了一些较科学的解释,推动了后来对“透光镜”的研究。

宋代人喝茶喜欢在茶中加各种调料佐茶,诸如盐、糖之类,还有一门手艺叫做“点茶”,将茶面上点出一层白色是为上佳,不论王公贵族或者市井百姓大多都会一点,在点茶时旁人通常都会停下交谈以示尊重,点茶点的好的甚至还能受到额外的尊敬。不过陈越还是喜欢后世那样的清茶,觉得此时泡出来的茶水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汤汁饮料更恰当一点,便让秦婵直接拿清水给他泡了便可。

看着龚富走了以后还不断有人跑过来打听这“花露”的消息,方地的心中都在滴血,早上陈越送他的两瓶花露回去他就拿了一瓶出来看个究竟,下手也没有个轻重,一口气就倒了半瓶出来,剩下的半瓶给小儿子讨去玩了,也不知现在还能不能给他剩点。两贯钱,可是他这初来乍到的说书先生一个月的收入啊!这败家小子,回去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这个时代没有高科技媒体,就连报纸也没有多少能成规模的,从说书先生嘴里出来的东西很容易对舆论产生影响。当然,一般人是不敢说本朝是非的,不过陈越的“植入广告”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那人连连摆手:“不耽搁不耽搁,我上个月正从东京过来,便是在前面状元楼重操旧业做了个说书的,刚来这边哪能日日轮着我坐场。这段子从前学艺的时候似乎是听师傅说过,不过没什么人爱听,也就没人去练,现在怕是知道的都少了,昨日帮你念了几段,回去琢磨过着发现与原来的话本差别不小,要是拿出来再润色一下说不得能弄出些名堂,今日我这是特意过来看看后面的故事,若是何意,还要请罗哥儿许我拿出来用用。”

龚富以为是他问的太多惹恼了陈越,立时苦着脸求饶道:“少爷,明日还有活计要做,改日再罚吧,我回去好好识字便是,大不了下个月那五贯钱我不要了……”

陈越笑着道:“今日这里可有什么事情?”

刘林涛见边上那人当真上前动手,吓得汗毛都炸了起来,前阵子跟着郑善的那几个帮闲里动过手的,现在可是还半死不活地关在牢里,才几天功夫,他们家中的油水几乎都被榨的一文不剩,这还是最后县衙还没判下罪名的时候!

秦六郎狐疑地看着他,陈越今日的目的是去韩家的,两边都不是暴发户,他平日里也不是招摇的性子,自然是穿的简单朴素些好,秦六郎自是看不出陈越哪里有大家子弟的样子,若真是,报出身份来相比对方也得给些面子,总不用现在还躲在这里。

“……还不起来……”秦婵羞红着脸想要推开陈越,却是刚才摔得有些疼了,手上使不上力气。

其中一扇窗户“吱”的一声打开,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根叉竿,不知怎么“啊”的一声滑倒,不端不正,叉竿落下来正好砸在陈

“贤侄我还有点事,就先过去了,大郎你也与我同去。”

邱芸把那日在东华寺中的见闻与丈夫韩东说过,这几日外面随有些风言风语,两人却都是不信的,见了陈越主动上门来心情颇为不错。

纤儿跑回来看到两人表情,“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少……少爷,这花香不是这酒透出来的味吧?”

本来陈越走后他虽然没有打算赖账,但是之前说的把自己珍藏的酒“全”搬来,这点倒是想再做做文章的,谁曾想到这两个人跟他去后二话不说,就真的把所有看上去像是装酒的器皿都搬了过来,任他在后面如何挤眉弄眼的暗示都装傻充愣当做没看到。后来干脆挑明了说,对方却直接摊了摊手,把他们的身份告诉了他。

陈奇一听大喜,他不知道罗良和龚富已经将契约挂在陈越的名下,还将两人当做陈家吓人使唤,当下便吩咐了两人去他房中搬东西,两人见陈越点头,也就听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