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宋曲 > 第四十三章 何须张扬天下知(二)

罗良和龚富平日里是没什么机会到这等酒楼中来吃饭的,忍不住都有些兴奋,左顾右盼地特地跑去看看有没时鲜菜色。

陈越继续往秤杆上加着筹码:“除特殊事例外每日工时只需四个时辰,多出的时间以半个时辰为数增付工钱。”

“何必叹气?大不了过两天我写个话本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寻个认识字的读给你们听便好。”陈越安慰了一句,花点力气也好,总比口口相传靠谱。

两名小工一个叫罗良,一个叫龚富,都在陈家做了五六年的工,算是可以信得过的,陈越看他们手脚勤快,想着是不是要把他们要过来帮自己照看一下这个小小的酒坊,毕竟过了这几日元宵佳节,他还要做功课的。

“少……少爷你又欺负人!”纤儿躲到一边墙角,双手捂着小屁股,红彤彤的双颊能滴出血来,稚气的样子别有一番娇羞可人的感觉。

郑氏恨恨盯了一眼陈越走过去的方向不再多言,带着婢女去看望还锁在自己房中的儿子。

邱芸见他真的吃痛,才又有些心疼地放开捏着他耳朵的手:“五哥儿今日好不威风,可还记得有我这个娘在?”

“喏,”徐恪手探出窗外,指着墙上刚刚风干的墨迹苦笑道:“现在看来他的事怕是不用我们出手了,我等的事倒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你也看到了,小小年纪竟然这城府手段……。”

经历过“庆历新政”失败打击的范仲淹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沉默着抿下一口热酒,透过窗子望向下方渐渐散去的人群,清癯消瘦的脸上有纵横如沟壑的岁月痕迹,只是一双浑浊昏黄的老眼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丝锋锐的气息。

他之前知道陈越身份之后,只是把他当做看多了诗书中微言大义的热血儿郎,就算对陈越从前的恶名略有耳闻,也只以为最多被当场打一顿而已,没有想到陈越几句话竟然煽起众怒,将矛头直接指在他的身上。

“这少年郎是‘东风夜放花千树’那位?不是说是个纨绔浪荡子吗?”

“后……后悔什么?”

刘林涛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额头上都渗出汗来,对面这种人根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若是帮着自家东主言语上讨些便宜还不算什么,可若是当真打伤了他们这样的人家,明日就能安个刺配三千里的大罪下来。

“你打我少爷!”纤儿见那人对陈越动手,情急之下也不知是不是从法光身边那名女子那里找到的灵感,跑上前就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

邱芸平息了一下怒气,对陈越道:“五哥儿我们走吧,留在这腌臜地方没的能把人气死。”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佛门清净地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又双手合十念了两句“罪过罪过”。

各种文人雅士豪商富贾与寺庙的来往也颇为频繁,法光与此类人的接触也颇多,对于赠礼一事也能够泰然处之,虽然这笔钱给他个人的话确实算是一笔巨款,不过既然对对方有救命之恩,也就受之若饴了。

东华寺不算太远,在元宵期间热闹的人流中却也花去不少时间,用了一个时辰,邱芸才带着陈越以及两个丫环到了寺门。

在座的除了陈岩与陈立,其他人还没有机会吃过炒菜,有听说过炒菜的都惊讶地看向陈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这种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炒菜了,没听说过炒菜为何物的都好奇地向周围询问。

“嗯,我这便随你过去吧。”陈越放下手中书卷,走过去搀住他便要往前厅走,印象里这位从小便在陈家兢兢业业做工的老管家,一直将陈家小儿当做自己的子侄爱护,哪怕是陈越从前那般不堪的时光里,也没有过一丝的不耐,这样的老人确实值得他的尊重。

陈岩看了他一眼,装作淡然道:“小儿辈之间有些竞争也是好事,有些教训也好。”

……

陈羽满脸涨得通红,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苏文清,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只是终归是不敢造次,恨恨地望了一眼陈越的方向,告了声罪转身离去。

苏家四女儿苏露抬首问道:“青玉案?难不成七娘刚才说的那首青玉案便是他作的?”

“慢着!”陈羽赶了过来拉住丁业,“在下陈羽表字维广,这陈越是我内弟,平日游手好闲惯了,不知今日抽的哪门子疯竟然跑去作词,实在是让众位见笑了。”

当即就有人阴阳怪气地道:“不知吴山出了哪些大作,还请伯伦兄为我等朗读一二,也好拜读学习。”自是做好找茬的准备,毕竟文无第一,就算是顶尖的佳作也未必找不出可以改进的地方来,要是当众给人改出几处,这篇诗词的分量自是大大的降低。

小丫头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不会呀,明明记得都找遍了的……对了少爷,刚才你都写了些什么呀?看他们一一个都得了疯病一般。”

说完众位哄笑起来。

陈越也是有些惊叹,忍不住想吟两首诗感慨一下,想想还是没有吟出口,终于明白古人由景而发的心态。

见席上各人都三三两两的凑成一堆,也懒得过去攀谈,之前韩浩被兄长数落之后也挪了位置不敢再过来,便又低下头调出原先的记忆来细细回忆。

陈越奇道:“为我?为何为我而来,难不成看上本公子了?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没错。”

韩浩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道:“哎哎哎,免了免了,刚才只是玩笑之言,尚文的大才我等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说着又凑过来,眉飞色舞地道:“尚文你可是不够意思了,如此有趣之事怎的不叫上哥哥,听说郑幼常当日读完诗后还当众把诗分与众人看,以为其他人都和他一般是笑你做的诗词,满脸得意得回到家中才反应过来,当场便气得昏了过去。”

陈越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倒是好心,连句冷言冷语都没有,自己反倒枉做小人了。

“这……那便由得五哥儿吧……”管事的说完便去给他找来一应用具,然后朝着屋里嚷道:“都出去都出去了,没看到五哥儿要用‘炒菜’的手艺了吗?一个个都站在这想偷学不成?”

“啊……”小丫环一声娇呼,红着脸双手捂着小屁股,一时羞地说不出话来。

“嗯,也好,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抄好了送过来便是。”陈岩点头,又挥手让陈奇和张小乙一起出去。

“胡说!你手上有几斤几两的火候我还不知道?这几个字笔力雄强圆厚,骨力遒劲气概凛然,气势也是不俗,学的是唐代颜鲁公的手笔,不说你从前写的那几个破字,便是我都没能见过几幅鲁公碑帖真迹,如何学得这般精深?!”

后者闻言后默然半晌,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也夹起一块鱼肉道:“只是不知这条鱼是否被烧的烂了,不然恐怕便是东京的御厨来了也未必有办法……”

想到,堂堂陈家公子也会用上他们那套泼皮无赖不要脸的招数来,

陈越刚想抬手制止,没想到那小二极有眼色,纤儿转过头去话还没说完,那边小二就颠颠地跑了过来。

当时在院中昏倒时,身体前主人的记忆化作一股庞杂的信息冲进他的脑海,使得他再次醒来后几乎有一种庄周梦蝶,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感觉。

“切,那没外人的时候你偷偷跟我说一声不就省的我白跑一趟?”黄韬随手从旁边石道上掰下一块石头,往黑暗的通道前方扔出去以示抗议。

陈家的下人还能有这等待遇?!

第一次拿“东风夜放花千树”关扑,这次拿“大江东去”逗婢女,这陈尚文真是不把绝品诗词当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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