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出去找朱五。这几条街上的混混头儿。

混混们白天是不敢大张旗鼓的出来晃的,晚上却固定集中在几个地方,酒馆儿,麻将房,还有挂着粉红霓虹灯的发廊。枫不愿意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他先去了麻将房,找到了正在打牌的朱五。

枫伸手拍了下朱五的肩,“干什么,等一会儿再说,老子一手好牌。”朱五的牌很顺,清一色的筒子有四口的胡牌,这一把赢了能赚不少。

“咳咳,朱五,是我,有事儿。”枫不得已出声了。

“这是枫哥。。。”

“枫哥怎么来这儿了。。。”

“他找朱五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朱五犯事儿了”

“老板呢?还不出来招呼枫哥啊。。。”

朱五听出是枫的声音,把牌一扣,“这把算我输,通赔三家。”扔下钱,把手在身上蹭蹭,这才开口问,“枫哥,什么事儿?咱出去说。”

朱五和枫坐在一家街边儿的烧烤摊上,老板自然也是熟人,这几条街上,和枫不熟的人少。

“听说前一段儿有人在老罗那蹭吃的,让你收拾了。”枫淡淡的说。

“嗯,老罗也不容易,拖家带口的,女儿还要上学了。那几个青皮不开眼,在我眼皮地下犯浑,呸,在枫哥眼皮底下犯事儿,让我收拾了。”朱五喝了口啤酒,“这几个月我都没和老罗收份子钱,想给他多省点儿。我们不差他一个人的。”

“你有心了。”枫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赞扬。

“跟着枫哥你,咱这样的混蛋也慢慢便善了,嘿嘿”

“别这么说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枫哥大晚上的出来找小的,有啥事儿,小的提着脑袋也得给您办好。”

“那几个青皮,是本地人么,你认识么?”枫问道。

“不是,听起来是东北口音。”

“东北的?你确定?”枫心中一惊,竟有些怀疑。

“咋着?那几个混球他妈的敢动枫哥?老子做了他们!”朱五一激动,声音就大了。

“小点儿声,怕别人听不见么?”烧烤摊儿的老板放下羊肉串,叮嘱了一句。烧烤摊儿的老板姓杨,老杨头给银行当了三十年的守夜人,练就了一副好耳朵,加上一副古道热肠,于是枫喜欢在他的烧烤摊上谈事儿,老杨头的耳朵就是安全的保障。虽然他烤的羊肉串实在很一般。

“没有没有,我没见过他们,朱五,最近可能有一些人会在街上滋事,嗯,我是说可能,你多cāo心着点儿,关键是,摸清楚他们的底细。明白么?”

“枫哥,你看得起咱这个粗人,还有啥说的,小的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找着那帮混小子。”朱五仰头把酒干了,枫也干了,“杨哥,结账。”

“咋还能让枫哥出钱呢?我给啊。”朱五赶紧凑上来。

“今晚那么好的牌让我搅了,再让你掏钱我晚上就睡不着了。”枫把朱五的手挡开,把钱付了。

看着枫远去的身影,朱五突然眼睛红了,枫并没有给过朱五什么好处,但是枫给了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对一个流氓的信任与尊重。

“喝酒了?”琳问。

“嗯。”枫想,琳的鼻子怎么这么好使,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箱酸奶,一大包饼干。

“和谁啊?”

“朱五。”

真是有麻烦事儿了,琳想。“买这么多酸奶,是打算让我常住啊。”

“求之不得呢。”枫调笑了一句。

“想的美。”

看着睡在一边的琳,枫却睡不着,披上衣服上了天台。

午夜的星光黯淡萧索,城市里浓重的烟尘好似帷幕般缓缓落下,宁静了一ri的喧嚣。晚风里丝丝的寒凉驱逐着夏末的酷暑与浮躁,也映衬着不为人知的寂寞。天台上除了几只未归的野猫,还有一道寂寥的身影,一星忽上忽下的火光。

“呼”一声长途似乎是这一幕的休止符,曲终人散,只有些淡淡的尼古丁在风中飘散。

“嗯,谁?”枫打亮手里的打火机,映出的确实琳的俏脸。

“看你烦心了一天,有什么事儿呢?”琳小心翼翼的问。琳并不是那种不懂世故的女孩儿,相反,琳本来是一个有潜力成为女强人的人,只是因为遇见了枫,这才甘心做一个收银员。

“有人向我们宣战了,想重新书写这座城市的秩序,可是我却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开战,倘若我迎战,那么难以计数的人就会卷入这场争端,倘若我不应战,牺牲的却是整个煤炭行业和物价上涨。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你。”枫并不打算瞒着琳,琳是他的智囊团,也是少有几个能让他冷静的人。

“枫,当初吸引我的,不是你的外表,更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信仰。你被他们叫做代君筹,不正是你的信仰么:奉上一颗英雄胆,代君筹得天下平。难道今ri,你的信仰变了么?”

“当然没有,”枫眼睛一亮,他心里已有了答案,是啊,自己的信仰,不就是守护一方平安么,“可是,你真的不是外貌协会的?不是被我的帅气吸引的?”枫坏笑着。

枫确实很帅。

“天下太平。天下又何时太平过?”枫看着冯四爷中堂上俊朗硬挺的四个大字,喃喃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枫小哥儿可是想通了?”冯四爷并不意外枫的到来。年青人,总有一方正气,正如当年的自己。

“四爷,该来的终归要来。小子不才,愿助四爷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