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元彧也不管元延明是否愿意,拉着他的衣袖便往回走。≧≦半路上碰见周惠,元彧冷哼了一声,却也并未留难,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次日大朝会,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然后由天子大飨群臣。作为从红朝来到魏朝的穿越者,周惠非常理解这种状况。要知道,按照魏朝编制,在京内官总人数为二千三百七十余人,其中官阶在七品以上、有资格出席大朝会的,至少也有一千两百多,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能讨论具体事情么?

“这人会治病吗?”周惠感到非常的怀疑。虽然他是朝廷中散大夫,但此“大夫”并非彼大夫,而且看他那倨傲模样,估计最厉害的本事还是气人吧!

“从平等寺回来倒是不假,却并非为犬子祈福,而是祭拜前年过世的次兄,今天正好是他的忌日,”元宝炬微微叹息一声,“至于云淡风轻嘛,周兄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反正京师再怎么变,于我这个边缘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果然是这件事呢……周惠在心里叹了口气。

“劳烦贵管家了。”周惠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没有期望杨昱亲自出宅迎接,能够在中院而非宅内等候,这已经是对待后进的较高礼仪。于是他示意周财等人留在门外等着,然后跟着门仆进入了杨宅。

周惠微微露出一个苦笑。确实,他是有些心事,尽管在军中还尽量掩饰着,但回家后就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让这位精明的伯父和机灵的侄女看出了端倪。

周惠微微一叹。洛口之事,可谓是梁朝永远的疮疤。当时梁朝国力正盛,名将云集,梁帝起举国之兵三十万北伐,器械精新,军容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可惜领军的皇弟临川王宏懦弱怯战,听说魏朝名将中山王元英率军来攻,立刻惊惶失措,于暴雨之夜弃军率护卫难逃。大军失去主帅,近三十万人各不统属,很快也纷纷逃归,死者高达五万人。≧≦

对于这支骑兵的战力,尔朱荣极为信赖,否则他也不敢以之冲击三十多万六镇叛军。因此在两天之前,接到尔朱世隆传来的消息,说尔朱兆败于南军之手时,尔朱荣感到非常意外,一方面大骂尔朱兆无能,一方面也对南军陈庆之有了很深的兴趣。

元彧和元延明乃宗室中的翘楚,河阴之难时因为领兵在外,才侥幸逃过这一大劫。因此,两人虽然都赞成接受台军投降,但同时却坚持要处死费穆。这下元颢可犯难了,他虽然也痛恨费穆,却更想接受那两万台军精兵。

“至四更时分,你部骑军再出击一次,皆马裹蹄,人衔枚,潜至敌营突袭。≧≦敌军先前被你部袭扰过,必以为今夜不过尔尔,且早已劳累不堪,防备定然松懈……景休也率麾下精锐同时出动,趁乱潜入营中,放火烧其粮草、辎重等物。”

没过多长时间,两位宗室重臣联袂而至,元颢亲自前迎几步,脸上满是笑容:“呵呵,两位来迟了,已经错过清徵堂之宴。≧≦晚些时候,就请两位与朕一同用膳如何?”

刚才他问周惠,其实并未期待周惠能够知道多少,毕竟周惠当日只是临时召集的府户军,因为父荫才得以身居将领之位。可是,他没有想到,周惠却了解得这么详细,见地如此深刻,这让他对周惠的期待又高了几分。

贺拔岳心里一叹。他知道,元天穆是准备舍弃费穆了。

他是真的很想要那所豪宅。≧≦往年高阳王雍在世的时候,他身为其亲侄,曾多次造访,亲眼见过其富丽华贵之气象,几乎可以媲美洛阳皇宫。

“好,我相信允宣。”陈庆之拍了拍周惠的肩膀,然后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另外,曾与王建防守西门、击退我方夜袭之事,允宣最好别再提起……当日夜袭身死的军士之中,有一人为东阳宋景林,其兄长宋景休,乃是我麾下难得的勇士,深得军中诸人敬服跟从。如果得知允宣你是那一役的副将,以他的性格,恐怕会私下寻你为难,让你在军中难以自处。”

“不错。”陈庆之点头赞赏道,同时也明白了周惠的言下之意。已经弃职返家,并且结束了身负的任务,岂不就是说可以出仕他人?

想到这里,陈庆之大声吩咐鱼天愍:“你马上派人过去,将那人杀了,首级挂在宅外示众!”

“元晷主动求见?太好了!”元颢更加高兴,“快传!”

“是,”周惠低了低头,“第一件便是向大都督缴令……当日属下一行连夜赶路,于酸枣城外遇见台军前锋骑。属下认为,既然前锋骑星夜奔赴荥阳,则台军主力必将接踵而至,而我等也就完成了求援任务,便没有继续前往台军大营。只可惜,台军主力后来似乎并未出战,这是属下的失职,请大都督原宥。”

把谢邦送上陌头外的驿道,周惠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正如他对谢邦所言,南军虽然残暴,但陈庆之自己却并非是残暴之人,所以不会因为牺牲了几十名夜袭士卒就来追究他的晦气。

元子攸本来是准备回后宫的,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忽略掉皇后内侍们的不恭,可是当前面临的险恶处境,却令他突然萌发了一阵怒意和悲哀。地方不是叛乱,就是藩镇,朝廷权柄也操于强臣之手,便是在宫内,也要受皇后欺压,朕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必要留恋这洛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