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竹一惊,赶紧将被子盖上,可一惊弥漫在空中的气味哪有那么快就消散的,再加上,常年征战沙场的季长歌本就对血腥味很敏感,进帐篷的时候,便注意到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只有季长歌知道,他不忍心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什么随便找一个借口处决她的念头,他不忍心了。

夏小竹扭过头,凝视着季长歌,他没有穿铠甲,只是穿了一件算得上是单薄的长衫,不管是在这所有人都穿着铠甲的军营里,还是在这大冬天只穿着一件薄衫,都有些另类。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答应

那人也不恼,得意洋洋地昂起头,“这话一般都是没本事的人才说,想把练得连饭都没力气吃,也不知道你这个做队长的有没有那能耐!”

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代表着希望,始终有些天真的她要去寻找希望!

“我不管,谁要害我的女儿的名声受损,我就讨厌谁,而且,你别说你不知道夏小竹是因为什么而被弃的婚,柳尚书的千金迟早要嫁给顾东楼,到时候听到一些风言风语,难免会朝夏小竹下手,那时候,你让我们一家如何自处,顾知府都被逼得妥协,你一个小小的县令难道还能够反抗?”

那一刻,顾东楼动容了,他怎会不在意自己的父母,那是生他养他疼爱他的父母,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他的缘故而受罪,并不是柳尚书的权利有多大,只因为柳尚书站对了队,在七王爷下台之时,他们这种虾兵蟹将,随意一个理由都能让他们死!

话音一落,若言刚想骂回去,只见眼前一闪,一道人影狠狠地踢了一下大门,力道大得让那小厮都踉跄了一下,接着,夏颖大吼道:“叫顾东楼滚出来,躲在府里面算什么大丈夫,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非卿不娶吗?怎么,现在才多久,新娘子还没进门,就开始嫌弃了?”

虽然不想吃东西,但嘴里有些发干,说着:“给我一些水吧!”

听闻这话,大红盖头下的夏小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汹涌而出,紧紧抓着夏林撩起窗帘的手,哽咽着喊道:“爹——爹——”

已经有两年不曾见到过东楼哥哥了,两年前,顾东楼的身体已经彻底无碍,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便回了自己的家,两年里,两人时常通信,互诉衷肠,消解着越发浓厚的思念,想着东楼哥哥俊朗如玉,温柔似水的模样,夏小竹甜蜜地笑了起来,想到一个月后,她便会嫁与他为妻,心里就忍不住期待,心脏也跟着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夏林也不知沉思了多久,秦婉珍款款而来,站立在夏林旁边,轻声道:“爷,该用膳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顾东楼转过身来对着夏小竹厉声说道:“不准在意别人的胡说八道,听到没有!”

和弦琴并不难找,只不过在房间里扫视了一番,便在窗台下看见了那把和弦琴,夏颖心中一喜,赶紧冲了上去,可手还没碰到琴,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冲撞了上来,让她一下子便撞到了旁边书柜的尖角,疼痛瞬间蔓延全身,等缓冲过来之后,便看见夏小竹正护犊一般将和弦琴保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她。

在身份上,夏小竹无法改变,但学识上,还是有可能改变的!

顾东楼点点头,他明白夏林是想把他支走,好与小竹说说话,消除她心中的疙瘩,可刚准备站起身,环保着他腰的夏小竹手下用力猛地大了一分,无声地挽留着。

顾东楼抿了抿唇,忽然蹲下身子,将神智有些模糊的夏小竹扶了起来,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小竹,你愿意支持我吗?”

从怀里掏出从不离身的马将军,细细地抚着它的每一条纹路,那威武的英姿深刻得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描绘出来,顾东楼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忽然痛哭起来,他这一辈子想要的并不多,为什么就得不到呢?

顾庭生实在是气得狠了,说话丝毫不留情面,除了顾东楼,所有人都清楚,顾东楼去参军,恐怕还没真正上战场,就能被各种各样的恶劣环境折磨死!。

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在夏小竹的脑袋中炸响开来,早晚有一天,这世界会遗弃你!嘴里不断呢喃着这句话,面目痴呆,眼眸空洞而又茫然,看着夏林愤怒地拂袖而去,夏小竹没了任何反应,依旧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全身似乎都没了力气。

夏小竹也累了,但她没躺下来,只是坐在一旁不停地擦汗,身上的汗水凝结成珠,不断地滚下,弄得她有些地方实在很痒,身上的衣服也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浓郁的汗味不断地钻进鼻孔,让她不断嫌弃得皱眉,想着回家以后,赶紧舒舒服服的洗个澡,换套干净清爽的衣服!

“大哥,你不开心!”

季长歌还以为夏小竹是在害怕,轻声安慰着:“别怕,我在这里接着你,定不让你有任何危险!”

那还算是人的皮肤吗?

“怎么找?花钱找?靠自己的能力找?托关系找?别忘了,你说的是没有背景且身体素质不好的士兵,你没钱没权,在兵营里,你身体不好,肯定得不到重视,每天的练以及打仗几乎就能花去一个人所有的心力,你哪来的空闲时间去找?而且,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了,你没体力,没武力,你怎么打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连上天都在眷顾着两人,从山林中走出的不是野兽,竟然是一个人,一个背着长枪穿着马褂看起来坚毅而又质朴的少年。

两人想要往回走,却惊恐地发现,回去的路不见了!。

“会!”

季长歌注意到夏小竹的异样,急切问道:“怎么了?”

夏小竹只是捂着肚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季长歌不是大夫,不会把脉,本不知夏小竹到底出了怎样的问题,想着前几天她还胃出血过,便拉过她的手,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着内力,不管是怎样的病症,有着内力的滋润,总会好受些。

季长歌将夏小竹半抱在怀里,一手输送内力,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小心的安慰,他说不出好听的话,只知道这样一直一直缓解着她的疼痛。

差阳错,内力如同一股热流缓缓流遍夏小竹身上的每一条经脉,让她有些冰冷的肚子也缓缓温暖,疼痛一点点消解,夏小竹的脸色也一点一点的缓了过来。

等身体好受些,夏小竹挣扎想要起来,把被单裤子也洗了,谁知身子刚动,就被季长歌按了回去,对着她轻斥道:“好好在这里呆着,身体生了病不好好休养,还跑出来折腾”

说着,季长歌站起身,走到夏小竹刚才的位置,蹲下身,拿起被单皂角,一点一点的清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