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个刘仕虽小,但事关东厂颜面,事关内廷对东厂的掌控,事关九千岁的大计,所以万万不能饶了刘仕,不能让这帮锦衣卫反出东厂去

数十名锦衣卫番子在几名百户的带领下提刀冲了出来,挡在刘仕的身前,当先一百户怒目一瞪,大吼一声:“谁敢动我千户大人!”

表面上看,事情好像是这样,但刘仕却不怎么看,他从中看到的是魏忠贤要削弱锦衣卫,削弱他们这帮锦衣卫出身的千户、百户们的权势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刘仕认为如果东厂扩编的话,那他的哥哥——北镇抚司指挥使刘侨将不能如愿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

钱恩、张德喜他们也懵了,不知道如何选择,急切的看着袁大海,想知道他怎么决定

金良辅见他还不走,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一听这话,金良辅大喜过望,忙张嘴就说:“回刘公公话,我东厂共有在编番役一千零四百六十五人”报出人数后,金良辅心一松,有些感激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谁帮了自己一把不想,头刚扭过去,耳边就传来李朝钦李公公的声音:“方才说话的是谁?”

人死,一了百了,不过在刘公公看来,事情还没了,在他的吩咐下,番子们将杨如龙的尸体拖到堂外,却不是要去埋葬,而是拉到野地里喂狗。这个命令很毒,相当毒,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喂狗,无论怎么看,这个命令都是十分的没有人情味,且相当的恶毒。

耐心再好的人也有个极限,见那人并未主动站出,刘应坤冷笑一声,嘴角翘了一翘,目光突然移向最右侧的几个番子,扯着尖利的嗓音盯着其中一人叫道:“杨如龙你道咱家不知道是你吗”

大门处的一个与袁大海往日关系不错的番子陈奎见他们愣在那里,便上前低声告诉他们:“别看了,人都在大堂候着呢,三档头和四档头来了”

郭可纲刚要问,就被袁大海止住了,吩咐他们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们都退出去”

听了冯铨的问题,袁大海一个激灵,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自己长得如何,的确是一个尴尬而异样的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冯铨,吱吱唔唔的不敢吭声

“区区小事,有何可谢的”

黄权也不怕这冯大人,对方越生气,他越高兴,至于一边看热闹的东厂番子,他是不怕,自己的老师是吏部尚,用得着怕你们这帮阉狗的爪牙吗

被眼前繁华的景象引得思绪有些飘远的袁大海被张德喜的一声大叫惊醒起来,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前方有十几个欧洲人正在一家瓷器店里与店主争论着什么让他奇怪的是,那些欧洲人并没有翻译在旁,而是直接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与店主在交谈,看样子,应该是在讨价还价从他们与店主交谈的表情来看,显然是打过交道的

魏忠贤在天启元年执掌东厂后,耳目就很灵通,对于客沈二人的偷情行为自然清楚,但清楚归清楚,却只能干瞪眼,由着沈潅给自己戴绿帽子而不敢拿他如何之所以如此忍气吞声的原因在于魏忠贤不敢得罪客印月,因为论及在天启面前的宠信程度,魏忠贤自知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奉圣夫人的,所以这亏只能吃下,不然怎么办?指望皇上能帮自己?门都没有

仅凭熊友安的供词是不足以证明汪文言犯法的,毕竟这事没有成,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汪文言承认,充其量也算是敲诈未遂,不能定他什么罪

阮宝跟随阮大铖已经十几年了,对自家老爷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因此不奇怪阮大铖能够做出这种判断来倒是傅櫆听得一愣,一阵纠结:人左光斗是帮你的,怎么现在你倒要将他视做仇人了?

郭可纲火了,这姓阮的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五品官,竟敢这么嚣张,当真活腻了不成朝袁大海看了一眼,只待司房话,就要这阮大铖好看

听阮大铖这样说自己,傅櫆不由摇了摇头,收住笑容,故作奇怪的问道;“集之兄这话可就奇怪了,我为何就笑不得呢?”

吏科都给事中一职因权力极大,故吏部上报候补人选后,要呈内阁决议,尔后还要报请皇帝决夺,现在吏部已经将名单报上去了,只等内阁提交皇帝正式下诏批准

大门打开后,袁大海当先便朝院内走去,因院里光线黑暗,看不清摆设,因此一个没留意,撞到一口水缸上,出了响动

可惜的是,正当局面大好时,熊廷弼却被撤职了,原因是他生性彪悍,向来不肯吃亏,与同僚关系相处极差,遇事便骂,不管何人,哪怕是兵部尚,他都照骂无误因此很自然的便得罪了他的顶头上司——东林党人于是,东林党内阁决议,将熊廷弼给免了,派另外一个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东林党,名字叫袁应泰

崔呈秀也是十分吃惊,自大明开国以来,历届京察都是朝廷最重要的头等大事,雷打不动按期举行,怎么能够被搅黄呢?

魏忠贤固然喜欢一把能够杀人的刀,但这刀太过锋利,怕也会掂量掂量用得是否顺手

不知为什么,听了袁大海的话,霍维华有种厌恶感,他不喜欢东厂的人,固然因为这些人声名不佳,只是太监手中牵着的鹰犬而已,重要的是,他们是武人——什么道理都不通的武人,只知道耍狠斗凶、狗仗人势的武人但是眼前这个东厂的小小司房,却让他平生第一次有种不安感,伴随着不安感的便是越来越强烈的厌恶感

魏忠贤又吩咐一句后,便不再停留,当先朝东走去,不一会便到了他的房

眼见得风头被个东厂的番子给抢了,崔呈秀十分不是滋味,但那番子所言却恰恰是自己想说的,说来也是在为自己帮腔,倒也恨不起来

魏忠贤看也不看崔呈秀,怒哼一声:“把这混蛋舌头给咱家割了”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难道那些东林党当真要把咱们这些给皇上服侍的苦命人斩尽杀绝不成?王启年心中一阵酸楚,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东林党非要跟他们这些阉人过不去,难道就因为他们是“阉人”吗?

“是,公公”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不下那豪言壮语,听得霍维华是心头一热,但是热乎劲过后,却不能不面对现实:魏公公说是这么说了,但这马从哪来?

买马是可以,但关键是买马的银子哪来?辽东战事糜烂数年,每年的辽饷都在不断的增加,国库已经入不敷出,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可供买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