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熙一笑,登时满山藤索如飞天花雨一般倾天而降;所有藤索尽头的铁爪都凌空扑向队伍当中那顶杏黄绣龙华盖大伞。那华盖之下身着杏黄长袍的,定然便是契丹二皇子耶律玄舜!

“傻瓜。”清笛莹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面颊,“你值得更好的。莫将你的初次,托付我这般不堪的人。纵然你愿,我亦不忍。”

“我的!”小六不由得心内狂性大张,一把夺过毛笔来,“只由我画!”

“静箫心思细密,但是与清笛相比,尚有差距。”湉娘含泪摇头,“唇艺考竞,静箫私下用功,只为能赢;可是清笛却是自己放弃——唇艺之竞不过是个借口,胜者便要去伺候契丹使臣。清笛猜透,索性认输。”

“又是为了那胡儿!”湉娘冷哼,“为了他,你连这多年为娘教训你的全都忘了;你连你爹娘的仇恨也全都抛在了脑后!你如今都跟契丹小子换了真心了,哪儿还能将国恨家仇印在心里!”

想着清笛踢打小六的凶狠,静箫开心一笑,“那胡儿又岂是任人打的?必定记恨清笛。我纵受了点委屈,却也让他们就此生分了;说到底,还是我赢。”

静箫得了自由,大哭着起身抱住清笛,“吓死我了!我原是夜里睡不着来找你说会儿话,看你房里黑着灯,便想偷着进来吓你一下,谁知,谁知他猛地扑过来,对我欲行不轨……”

静箫嘤咛婉转,送上自己滚烫的唇……

张大娘跟着点头,“白白花了银子买通巧儿,还以为能捉奸,倒是失望。”

主子的眸光还警惕地向它这边瞄了一眼,黑丫赶紧垂下头去,装懵懂。

小六心身同时一烫,恨不得就此剖出心肝来,血淋淋直接放在她掌心,“你该明白,我从没这样儿过。单单对你……”

小六略有踌躇,却狠狠点头,“只要你,别撵我!”

清笛恨意盈盈,眸子却湿了。强撑着小性儿,却藏不住百般的委屈。

一大清早就闻得门口有巧儿的声音,清笛咕哝了声,翻身慵懒地伸脚尖儿去踢小六,“醒来,你该出去了。”

草原上以青为贵。那青衫少年于水天之间腾跃翻转,矫若游龙,便仿佛是青天碧草的灵韵全都集于他一身。

凤熙广袖急拂,银簪当啷一声仓促落地,一地回声凄凉。

盯了窗外少年一眼,清笛转身,径自走出珠帘去。竟似毫无遗憾。

“怜儿,你知我并非妄言。我从南到北,找了你三年!若不是那日在花园里撞见你,我都不知你在这里!”凤熙目光阴冷,指尖却在轻轻,“我那日若不去花园,就又不知要到哪里才能找见你……”

“为娘也是过来人,也知道你们的小心思,谁不希望自己的客人是英俊富贵的公子?今儿这位贵人定然满足你们所有的想望。”

凤熙一摆玉笛,穗子恍如月光一晃,“萧定南才是契丹幕后可汗。”

清笛真是既好气又好笑,“你果真没碰过别人?”

郭婆婆看清笛神情,也自不忍,“定是给小六诊脉的郎中说走了嘴。原本,还希望拖些日子。”

没错,她冰雪聪明;可惜,她还是读错了他的心。不是完全不对,而是程度不够。

清笛俏皮吐了下舌,“谁说我没收?可是既然公子已经送了给我,那我怎么处置,公子当不干涉,不是么?”

凤熙一惊吓,急忙转头去看,先撞见一双碧蓝的眼瞳。那眼瞳冷凝寒肃,宛如塞外寒夜,冻得凤熙一哆嗦,忙揪着清笛问,“他是?”

巧儿咬了咬唇,“婢子也是担心,便坠着安公子出来。婢子看见公子他朝、朝……”

“先生辛苦了。”清笛福身。

“醒了还不肯睁眼看我?枉我守了你整夜。”清笛从榻上伸下脚尖儿来蹬他,“说——谢、谢。”

清笛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