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元河点点头,露出凝重之色道:“只是这附近的空地都是有主之地,西市的地价寸土尺金,想要盘买下来并非那么容易。”

李唐皇室联姻除了考虑门当户对外还要考虑政治影响以及长远的利益,如长子李俶的嫡妃崔王妃便是出自大名鼎鼎的博陵崔氏。崔王妃的父亲是秘书少监崔峋,而母亲便是大名鼎鼎的韩国夫人,即当朝杨贵妃的大姐。而李俶的侧妃,即皇曾孙李适的生母,后来被唐德宗李适追封为“睿真皇后”的沈珍珠便是出自吴姓大族吴兴沈氏。

“政事堂的相公们都说王大夫这已经是不甘外臣之位,迫不及待想要入朝为相了。这才以退为进,以辞两镇节度的权力职位作为宰执中央的筹码。”李静忠稍微顿了顿后,才小心翼翼继续说道:“至于李相国以及相国党的大员们,对此皆还未表达什么看法。”

身为大唐帝国未来的皇帝,目前的太子,李亨并没有像大唐的前代太子们那样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反而如同地狱煎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李林甫知道唐玄宗依旧信任王忠嗣这个假子,但如此重要的军镇跟精兵集于一人之手,以帝王心术来看问题,倘若说没有一丝怀疑与防备是不可能的。皇帝一定会防止关陇四镇长期掌握在一个人的手中,这不仅仅是为了国家安全以防万一,也是帝皇权力制衡的需要。

原来今年正月王忠嗣兼任陇右、河西两镇节度使的半个月后,立即率领陇右军队与吐蕃大战于青海、碛石,三战皆大获全胜。吐蕃赞普也就是金城公主的丈夫赤祖德赞上表请求议和。

顾元溪一怔,随即脸上难得一见地露出脸红之色:“这老人太贼了,我的想法居然被他一眼就看破。”

米康宾被他一大段话绕得浑浑噩噩,只是听到最后听到顾元溪说要收下他的药材后,才精光一闪,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愿意原价收购我的药材?”

顾元溪一阵无语,尼玛都没饭吃了还说什么身份的象征。典型的当婊z子还要装牌坊。顾元溪心里暗骂一句:“死要面子——假清高——脑缺货——”

顾元溪闻言回头望去,发现那乞讨者是一位长着宽颐下巴,鹰钩鼻,浓眉大眼的胡人。他短发垂项,身穿白色的紧身窄袖胡衫,腰上系着的革带装饰着各种珠宝。革带上佩着西域短刀,下穿长筒革靴。活脱脱是一位中亚土豪,哪里有一个穷困潦倒的乞讨者所应该具有的模样?

他的鬓间已经是丝丝白华。与后世史书或者评书小说的描写不同的是,他身材高大颀长,面容清癯,颌下留着几缕梳理整齐的长须,俨然一副名士风范。尽管年华不可避免的老去,但从如今的相貌中还是依稀可猜想出他年轻时定然也是长得英伟俊俏。

她黛眉竖起,手掌如同鬼魅般左右挥舞,然后忽然发力,疾风迅雷般往顾元溪胸前袭去。

“没想到公子还有这样的优点。”卫清儿念道:“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所谓出口成章,说的就是顾公子这样的才士么?”

“不错。顾兄若是作不出来,说明白就是。何必在此故弄玄虚,故意夸大其词。”说话的是范阳卢棋,他是卢杞的族弟。

顾元溪本来正在悠然的喝着茶水,这时被李漼弄这么一出,口中还未咽下的那口茶水“噗嗤”一声喷涌而出。他被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着满堂众人聚焦的目光,不由得心叫一声:“苦也。”

李漼呵呵一笑,笑容里面是心情分明是想破口大骂道:“这人是傻逼么?”可是外表确实一片和煦地说道:“当然,所谓七步才、倚马可待的本领,恐怕在顾兄身上倒不是传说。”

只见他谦恭有礼地作揖后,便开口朗声吟道:

裴四、李戚几个学着顾元溪带来的新名词,再次地深深地快速地将郭液鄙视了一百遍。

只见画卷之上画的是一幅美人抚琴图。画中一位绝世佳人端坐于珠帘后,正垂首抚琴。旁边香炉升起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烟气,给此画争添了一丝意境。

白衣华服男子有些鄙夷地对黄衣华服男子说道:“魏王李泰是夺嫡失败,太宗皇帝为了保全三个嫡子才如此决定。庆王现在又没有过错,父皇怎么可能绕过他去立他的同胞弟弟呢?”

不过这时候的词一般是作为乐坊的曲词而出现。这些曲词多流行于市井间,只是由于唐玄宗的雅好这类乐律法曲,所以渐跻于士大夫的歌筵舞席上,作为娱宾遣兴之资。但也仅仅作为娱宾遣兴之资而已。《旧唐书》上记载:“自开元以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这时候曲词虽然已经开始流行,但在文士才子们眼里,曲词丝毫登不上大雅之堂。唐诗才是这时代的主流。

那白衣公子近乎杀人的目光依旧没从顾元溪身上移开:“这个登徒子真是一派胡言。你说对么,二十娘?”

“在下范阳卢棋,给清儿姑娘问好。”

“你——”那白衣公子听了一怔,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脸色忽红忽白,显然气急:“你个下贱的田舍奴,卑鄙粗俗的登徒子,竟然敢侮辱公主,我要杀了你——”

顾元溪正要开口,结果裴四几个已经挽肩拉手将他往门外拉扯去。

“不~不~”顾元海忙摇头道:“为兄不是这个意思。为兄只是一想到你跟小妹到时候同场竞赛,就感到兴奋莫名。”

一直未啃声的顾元清倏地站了起来,翘首笑道:“我听娘亲说你报了名,尚且不信。难道是真的不成?哈哈,莫非我们兄妹要同台竞技不成?”

这群伙计不约而同露出一副惶恐不可置信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社会尊卑有序,等级森严,从来不会有店家会对伙计行礼的。顾元溪今日的行为,真是给了他们一种石破天惊的震撼。

顾家不仅在西市经营酒肆食楼,丝绸布庄,还在东市开了家交易珠宝首饰的银楼,甚至在一些比较大的坊内也有店铺存在。可谓是富甲一方了。

“哼。”林夫子脸色一青,“你看看你,整天不务正业。文不如你大兄,武不如你四弟,当真是气煞我也。”

他说罢,转身一溜烟地往院外狂奔。穿过院门便一个大跨步越过,却没发现门前正好有人走来,悴然不妨之下立即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顾元溪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端量在崔小姐胸前,故作狐疑的惊然道:“咦?小女子?我看崔小姐不小啊,反而还很大呢!”他嘿嘿一笑:“崔小姐,难道你今天早上没吃早餐吗?不然怀中怎么捧了两个大馒头啊?哎,早餐不吃对身体不好了。对了,你还要吃水果么?我这里有一根香蕉,很大的一根香蕉!”

崔小姐面如火烧,羞恼不已。她虽然是极其尊礼守法的世家女子,但因母族显贵,长期浸淫于纸醉金迷的上层贵族生活中,所以对这些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当听到顾元溪的话语后,她心中破骂无耻,脸上却一脸笑意的说道:“顾公子当真是巧言令色。小女子‘流觞诗社’社长博陵崔淑真,现有一对,请顾公子指教。”

“博陵崔淑真?”顾元溪眉头一皱。

“怎么?顾公子也知道小女子的微名么?”崔淑真眉色飞舞,心中略带一丝得意。她是长安几位才女之一,‘流觞诗社’社长;又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广平王妃的妹妹,是长安有名的名媛。

“不认识!”顾元溪很直白的回答道。

崔淑真俏脸带煞,凤目生寒,显然已是气极。她咬咬牙道:“小女子区区微名自然不为顾公子所知。既然如此,请顾公子指教。”她略微沉思,随即轻启粉唇,柔柔念道:“山石岩前古木枯,此木成柴。”

这是一句拆字联:山石为岩,古木为枯,此木成柴。

顾元溪直直盯着崔淑真,稍微思索后便笑口应道:“方户房内女子好,少女更妙。”

崔淑真脸色一红,轻轻啐了一口。旁边一群贵族男子都是怒不可遏的怒骂一声:“大胆,真是个无礼狂徒!”

崔淑真稍微回首往人群中瞪了一眼,那群贵族男子个个立即噤若寒蝉。崔淑真对着顾元溪微嗔道:“下女子还有一联——张长弓,骑奇马,单戈作战。”

又是一对拆字联。

“嫁家女,孕乃子,生男曰甥。”顾元溪不假思索的回答出来。

“日在东,月在西,天上生成明字。”

“子居右,女居左,世间配定好字。”

崔淑真脸色更红,心里暗骂不已。无论出什么对联,顾元溪这厮的下联总是能把思路往男女方面想去。

崔淑真摇摇头,脸色十分不甘,她忽然静下来,在室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灵光一闪,眼睛对着顾元溪眨了一眼,展颜笑道:“弱小书童,不识三代夏商周!”

顾元溪大为叫苦,这崔淑真一边对老子放电,一边又出了这种绝对来为难老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又爱又恨?

杨曦与辛景凑几人同时叫好,随后都是哄堂拍掌起来。

崔淑真此对看似简单无奇,实则是一副绝对,因为按照对联规则,上联用了数量词,下联也同样要用数量词来对,并且是不可重复的。而崔淑真此联,“三代”之下只有“夏商周”三个字,下面跟着的字数不是多于三就是少于三,而数量无论多于三还是少于三,后面那个字数都无法与“夏商周”三字匹配,委实是令人难以应付。

“怎么,顾公子对不出来么?”崔淑真带着挑衅的眼光瞟了顾元溪一眼,脸上得意之色显露无疑。她对此联既有自信,完全不相信顾元溪能对的上来。

顾元溪尚在思索中,门外忽然传来一句清冷的女子声:

“清贵皇家,可是四朝刘萧陈?”

“好!”顾元河首先抚掌叫好,因为从声音他就判断出回答出下联的女子是何人了。

众人正准备看着好戏,享受这刁难顾元溪的那种快感中。忽然察觉有人已经回答出下联,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循着声音往门外方向望去。

崔淑真正在得意中,闻言笑容猛然一僵,满脸错愕的回头望去。

却见门外一美丽清秀女子盈盈而来,崔淑真见状忽然柳眉剔竖,咬紧牙关闷哼一声道:“是你?”待见到那女子身后一名华服男子随身而入后,崔淑真俏丽的容颜上倏然迸射出凶狠的目光,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字一顿的切齿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果然是一对狗男女!”

她这么一说,不止这对年轻男女忿然作色,就是跟着崔淑真一起的那群贵族子弟包括杨曦、辛景凑等人都是脸色大变。而顾元溪、顾元河兄弟闻言都是脸色黑沉,顿时火冒三丈。

顾元溪怒气冲冲拖着脚步走到那崔淑真面前,“啪”的一声便往她那绝美的俏脸上扫去。崔淑真尚未反应过来,如雪如玉般的俏脸上就生出一掌大小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