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醒来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当被告知他们做了同个梦的时候,人们心里已经开始不踏实了。

之后师父给我爸交代了几句什么,就推着自行车走了。整天都没见人影。

可是孩子身子本来就弱,又喝的多了些。这折腾,李广才老婆是熬过来了,两个孩子终归没回来。

看看天已经晚了,这个点什么乱七糟的东西都该出来了,小子,有地方去吗?

“老先生,您是……”

春节时上级按个人三斤麦子救济,人们又聚集到食堂来,把麦子在石磨上碾,人们都饿得有气无力,几个成年人都推不动石磙,只碾两遍就下锅做麦麸汤喝。葫芦瓢人三瓢,就这样能照见人影的麦麸汤大年三十喝到初就没有了,上边又把剩余的麦子收走了。

怎样的年代,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懂得,那个年代留给他们了什么。

师父摇摇头,“不急!不急!”

可是男人们已经急了,这事早解决早心净啊。

“慌啥子,这两口子,得晚上葬!”师父老神在在,仿佛点不上心。

“刘师傅,这……”我爸也不解其中的缘由(旧时候讲究太阳落山灵枢落土),探着头小心地问到。

“都歇着吧!该动手的时候老头自然会招呼你们!”师父不多说,只是摆着手,车子支到边,寻了个石头墩子,坐上。中№文、`、`、

男人们无奈,只得按兵不动。我师父却没有歇多久。他看了看日头,当太阳由红色渐渐变黄的时候,师父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推开了李广才家紧闭的大门。

他先走进屋里,莫名的冷气扑面而来。四月的天气在我们那个地方也是有些温度的。可是那两口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屋里,连丝尸斑都不曾出现。他先拿掉了之前贴在屋内的符篆。瞬间整间屋子骤然下降了几度。

师父抹了把冲向自己灵台的那股凉意,随意看了眼,转身走出去个接个的把所有符篆拿掉。

我爸正在外面跟几个人闲喷,有个人缩缩身子,莫名其妙的道“这太阳越高咋还越冷咧!”

这时候,我师父站在门口,喊道“有没有谁家以前是干杀猪宰狗的!”

还真巧,当时就站出来了四个人。这四人姓胡,是亲兄弟。以前没吃大锅饭的时候,这四兄弟是我们村子出了名的屠户。刀子下去再肥的猪也扑腾不了十分钟。

师父先让胡家四兄弟把棺材抬进去,个顶大的黑色棺材,师父瞧了瞧,不错,柳木长这么大个也难得了。葬这夫妻俩正够。同时师父也寻思着,那可怜老太日后的日子和身后事总要想个法子的。

棺材抬了进去,进屋,四个杀猪的汉子都齐齐打了个寒颤。小卐說¤網--、、`--`-再加上这几天的事,四个人心里都打了退堂鼓。

“老先生,这屋里我咋感觉不对劲呢!”胡家老大缩着脖子,道。

师父骂道“我老头子都不怕,你们四个杀猪匠兄弟怕个犊子!白杀了这么些年猪了!”

几人被说得面红耳赤,心里自然想挣口面子气,当下不再犹豫,胸脯拍的扑通响,“老先生,说吧!怎么做!”

师父满意的点点头,“把这俩人装进去!轻着点,莫要怠慢了人家!”

入棺之前还是有很多讲究的,可是这个贫瘠的年代,能有副棺木就不错了,顾不上了!具体事宜以后的日子里的会简单提下的的,毕竟,故事的重点不在这。

等切弄好,师父杂七杂琐琐碎碎的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等下葬了。俗话说,白人不送黑人。呢是寓意不好,二者也是怕白人徒增悲痛,过于伤心引起不好的后果。所以,老太今天是没有到现场的。

切事毕,就等师父所说的晚上了。

太阳刚刚落下的时候,师父掏出个布包,看竟然是剪的齐整的包纸钱。外圆内方。让人感叹,好手艺!

师父走到我爸跟前,掏出几张符篆,吩咐了几句,我爸连声点头,喊了几个汉子,去挖墓坑去了。

师父又对其余的男人道,“四个杀猪匠留下!其余的各回各家搂着婆娘睡觉去吧!”

四个杀猪匠听见师父话,又看到别人喜洋洋的回家去,感到不公平也不想干了,惹得村里几个干部黑脸红脸换着唱,软化硬话轮着说。可是这四个杀猪匠兄弟也是有脾气的人,说得再好,就是不想干。留下来能有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是抬棺材啊。

要是平常,还真不介意做回抬棺材的四大金刚,事了还能弄点外快。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好处没有不说,前几天的事想想都膈应。

师父,揣着胳膊,走到四个杀猪匠跟前,恨铁不成钢的骂,“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问你们,杀猪多久了?”

胡家老大也是来气了,带着自得,“整整十年!别的不说就凭……”

“凭个撒子?年母鸡不下蛋!凭你奶奶个毛!”师父撂下句话,看也不看那四个杀猪匠,转身就走。

可是那胡家老大听到师父的话,呆愣着半响,忽然反应过来,而同时他三个兄弟也听出话来,脸色大变,哪里还有刚才的架势。

“扑通”“扑通”~四个杀猪匠相互看了眼,不约而同的对着我师父跪下,大声喊着,“老先生,不,老神仙!俺们四个肉眼凡胎,看不出老神仙真面目,老神仙莫怪罪!俺们给你磕头了!”

你问我这四个杀猪匠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那还得从年前说起。说起来,这在我们村里也是件怪事。

四二年日本鬼子还没出中国的时候,这四个杀猪匠就干起了杀猪这行当。后来日本鬼子赶跑了,新中国建立了,土改之后老百姓更是生活大变样。这四兄弟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五二年,四个兄弟在家里老母的主持下,同年同月同日成了家。四喜临门。那酒席办的,嘿嘿,可真是风风光光。个个娶得老婆也都是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可是说来也奇了怪啊,这能干这行的自然都是身强体壮膀大腰圆,虽然这年月瘦了点。当年他们精力旺,家里生活也是够油水,老婆们又都是十七正值芳年的姑娘。胡家老母亲就等着抱孙子呢。

可是这等啊,就等了年。直到两年前病死的时候几个儿媳妇肚子也没见动静。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这,四兄弟老感觉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今日师父说出这席话怎能不戳到四兄弟的软肋,四个兄弟磕头如捣蒜。

师父笑眯眯的道,“干不干!”

“干!老神仙只要能把这事解决让俺四个啃狗屎俺也不二话!”胡老大小计啄米般连连点头。

其余三个杀猪匠也忙不迭的表态,纷纷以师父马是瞻!

妥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