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月眉低下了头,萧容又直直地看向巧如:“你来说。”

“小姐,快去救救巧如啊,她被夫人绑起来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月眉说着说着,已经泪眼盈眶。

位高权重,荣华富贵,这会是多少女子梦想的归宿!当然也包括曾经的萧容。

孟逍不疾不徐地走来,步伐稳健,神色自若。见到萧容,恭敬地抱拳行礼,低低地唤了一声:“萧媵侍。”

看到萧容惊惧的神色,穆卿的怒火才消了一些。他优雅地将手中的铜镇尺放下,抚平案几上的宣纸,“知道本帅待你不薄,那就早些将窦天情那个白面儿书生忘掉!”

萧容抿唇一笑,“一场灾难,将大帅送给奴婢的东西都烧毁了,可是它还在,这就是一种缘分啊。”

萧容凝凝地望着夏如璎,“可是她知道你和他的事,会不会……”

夏如璎顿了顿,继续说:“掌柜的很快就出来主持大局,很是和气地告诉那个莽汉说他们的酒绝不会掺假,若是客官喜爱烈酒,可以免费送一壶品尝。可是那个莽汉怎么也不依,吵嚷着要酒楼赔钱。”

“那应该是个好出口。”回来的路上,萧容低低地说。

夏如璎浅浅一笑,“瞧你说的,我还担忧着大帅将你安排进其他阁院呢,若是那样,我们俩就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交涉了。”

“像卑妾这样身份低微,又不受宠的人,大帅可以随意惩罚。但若是惩罚夫人,有损于大帅和夫人之间的夫妻恩义。”陈妾媵目视前方,不卑不亢。

她是穆卿的媵侍,她的本分自然就是温顺地臣服于他。可她如今逾越了本分,堂而^皇之地假扮着南宫容儿,莫非穆卿已然警觉过来,要迁怒于她了吗?

穆卿却丝毫不退缩,凛然向前跨出一步,吓得萧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声道:“那……那也得替奴婢找件衣裳来啊……”

“不必过谦,朕倒是觉得你的剑法极其赏心悦目。”玄棣笑着,转而望向穆卿,“朕有意许她为御前侍女,不知穆大帅意下如何呢?”

她穿白衣的权利被穆卿剥夺已久,整日对着那楔花绿绿的衣裳早就眼烦心乱了,说不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她满脸欣喜,指着那雪衣,“就这件吧!”

魏嵘老脸涨得通红,跪在地上看了看琴妃,又看了看玄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那个人就是她的父亲萧启,她也绝不会前去与之^相认,在她的心里,她的父亲死了,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小心步步防,静等着穆卿出征去,然后同夏如璎一起设法逃出大帅府。

可是,娘亲却悲痛得几乎疯癫。萧容四处求医,用尽了家里的银两,却都不得治,郎中都说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已经疯了。萧容完全不相信这些庸医的鬼话,因为每每到了夜里,娘亲就会温柔地抱着她,笑盈盈地给她讲述她当年和父亲的事情。

就连萧容都觉得这样的哭闹有谐心,更何况是穆卿了,他烦闷地皱着眉,见梦帘哭哭啼啼没有要收口的意思,便挥了挥手让良忆将她打发了出去。

萧容想着,现在吕妾媵恐怕正欲入睡吧,躺在软床上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赵妾媵和陈妾媵正抬了好大一桶脏水,淋漓尽致地往她身上泼去。

月眉一看,惊道:“这……^这不是赵妾媵送来的香料吗?”

突然手腕处一紧,整个人都被拉了回来,她踉跄了一下,撞进了穆卿结实的胸膛里。

如果说穆卿真是将她当做了亡妻南宫容儿,那么带她入宫倒也不是不可理解;但如果说,她和南宫氏并无关联,只是一直以来的猜测,那么这些事情又怎么说得过去呢?莫非真如夏如璎所想,穆卿已经有所察觉?莫非那双眼睛监视到了她们密谋逃走的事情?

萧容思量了一下,将字画收起来,道:“大帅,进宫面圣,奴婢实在惶恐,还是请大帅携着夫人前去吧。”

他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猛地逮住萧容的手腕,低吼道:“你居然想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逃跑?前几日还说倾慕本帅,现在居然又求着别人带你离开,本帅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龙少将淫邪的小眼睛一直盯着萧容反复地打量,仿佛萧容在他面前已经是赤条条地了。

而穆卿在吼出那两个为什么之后便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萧容将他扶正,平躺在床上,他的口中还时不时喃喃自语。

再次扑空使萧容冷静了下来,这样瞎撞乱转也不是办法,穆卿若是有心躲着她,她就算守在永华阁也见不到。之前对穆卿宠幸谁,召谁侍夜的事情完全不关心的萧容,现在也逼不得已地开始打听这戌月之事。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大帅今日一大早便携着夫人一同进宫去了,好像是太子的诞辰,皇上要大宴群臣。”

“本帅就在你眼前,你却心不在焉,在想着窦天情?”

这个玉佩……

萧容感觉到穆卿的身体僵了一下,不一会,便疲软下去。萧容心里乐开了花,此刻穆卿已经沉沉睡去,就算她送上一巴掌也打不醒了。

“她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共进退,其实是因为她曾经应允过别人。”萧容将月眉陪嫁过来的事简单地向夏如璎讲述了一遍。

“我终日闲居钟翠阁,对府内动向不甚了解。但我却懂一样,那就是今日萧媵侍赦免了吕妾媵,他日吕妾媵逮会依旧会向你报复!”

萧容查看了一下左手臂的伤口,“孟少将医术高明,这么严重的刀伤都能愈合得这么快,想必再不出几日我就能下床行走了。”

萧容摇摇头,惨淡一笑,“疼惜?”

可在她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心以后,却无奈地发现她被穆卿死死揪着,想跳下去还得先挣脱他才行。

包扎之后,血就慢慢止住了,萧容正欲再次起身道谢,却不料孟逍抢言道:“萧媵侍好自为之吧,末将告退了。”

“吕妾媵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妹妹身体忽感不适,不能陪着吕妾媵了,只好先行告退。”夏如璎淡淡地说着,颔首行了一个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你不过是一个整日窝在钟翠阁中不得宠的姬妾,有什么资格前来教训我?”吕妾媵轻蔑地瞥向夏如璎,“今日是夫人有令,你没看到这些都是夫人派来的人吗?”

萧容这下完全被惊醒,手紧紧地拽着剩余的被子,不满地吼道:“你干什么?”

月眉惊诧地扶起她,“小姐,不会是真的吧?大帅真的没有碰你?那他为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