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德这才看见父亲来了,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上来行了个礼,嘴唇嗫嚅着,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年轻姑娘看着地上的匕,一张俏脸上满是挣扎。

她指着巷尾那边说:“妈妈你看,那是不是奶哥哥?”

安锦如对这个事不太了解,扭头看向杜妈妈。

林大媳妇因为跟安锦如多打了几次交道,自觉跟安锦如更熟悉些,这会儿跟着插科打诨道:“都听说姑娘昨个儿去了庙会,还给家里的丫头婆子们捎带了东西,这才全都眼巴巴儿地等着呢!”

安佑德听到忙说:“还问什么,快去请大夫!”

她想到这儿,斩钉截铁地说:“去!倒要看看她玩儿的什么花招!”

“难道不是安姑娘写的么?”萧钦直觉安锦如早就知,但见她满脸头一回看到这东西的模样,装得着实看不出破绽。

习秋却一句不劝,只问:“姑娘,您打算穿什么样的衣裳去?”

“只要被带回家来,妈妈就看着安排吧。”安锦如对这个并不关心,交代好了就不再多提,转而问,“泉儿可找到了?”

襄荷悄悄指着账册上的名字给杜妈妈看。

素梅打小跟在安翰宇身边,除了这样的事,除了自责之外,也当真是打心里疼得慌,说完这话,双手掩面大哭起来。

胡姨娘就这边已经完事儿,哪里还等得及他们闲聊,赶紧过来道:“大夫,您快来看看宇哥儿。”

安锦妍轻拍弟弟的后背,柔声安慰道:“闳儿不怕,没事了,不怕,跟姐姐说,到底怎么了?”

虽然不是头一次怀孕,但毕竟跟前一次生育隔了好几年,这次虽然孕吐不重,可人却乏得很,总想歪着靠着,一不小心就会睡着。

叶婷书到达安家坐上小轿,只听外面引路的人说:“叶姑娘,我们大姑娘在后宅东边的垂花门候着您呢!”

徐氏听了这话,却没有立刻说话。

安锦如不紧不慢地接:“妹妹这话说得不免偏颇,正因为祖父为国为民勤恳尽力,所以娘娘在宫中才能荣宠不绝,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又何分彼此。”

不多时,安老太爷亲自把人送出来。

这话一说,大家就都清楚了,安锦文所说的什么私会,自然是站不住脚的,哪有谁跟人私会还要叫仆妇们过来找自己的。

“上下没一个省心的,我跟谁去说?谁又管我死活。我死了倒也干净,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左右我是看不到了。”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安老太爷一边看一边念出来,点头道,“周易卦象中化用而来,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刘氏也止不住的笑,指着女儿道:“你就是个贪嘴的,隔了三年都还记得果子,倒像是我在家不给你吃似的。”

安锦如在旁都看在眼里,却不说话,夏青是从不会争这些的人,只会为有更好的人服侍主子高兴。

“这个倒不曾有。”安锦如屋前院后地想了,摇头道。

安锦如在外间除去披风进屋,看见刚才说话的正是陈姨娘,她身穿家常的对襟褙子,此时斜签身子坐在绣墩上,正对徐氏的话连连附和点头。

她快步回院查看,只见西厢房门板上的锁鼻儿都被撬开,里头哪里还有人在。

“褚家大爷不知因何在寺中饮酒,被肃昭王妃撞了个正着,连萧世子都不敢开口求。”念巧说到这儿也微微一缩脖子。

“带了那么多家丁来,如今半个都不见,由着人来砸门,还不是被人算计了!”

夏青和素儿拦在安锦如身前,紧张地盯着来人。

杜妈妈夜里琢磨了好几个法子,没想到次日就出了变故。

徐氏闻到安锦文身上浓郁的香气,还不等让她退后,就是一阵干呕。

可每看到什么好东西,却又都忍不住买回来,献宝似的捧到自个儿面前。

她心里这样想着,便多问了几句,“你叫什么,是哪家的丫头?现下在哪个屋里当差?”

夏青从小伺候安锦如,都以为她会跟着嫁去褚家,谁知安锦如竟有了要先把人嫁出去的打算。

但是这样的人家,即便自己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只是这事无法放在明面上说,也不知褚家退亲找得什么借口。

安锦如喝完药,由着夏青擦擦唇角,问:“我昨个儿怎么回来的?”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道:“大姑娘,老爷在祠堂,让奴婢们带姑娘过去。”

这一切,在安锦如耳中显得格外美妙。

安佑德看见念巧,心里不免失落,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要人收房的事儿,肯定是不能提了。

念巧见他愣住的样子,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只能自己先开口。

“太太说,让二姑娘只带衣裳和日常用物出府,古董玩物和饰都不许带走。”

安佑德听了这话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一回身看到安锦如站在身后,脸瞬间沉下来道:“你不出声地杵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做就回房去!”

“是,女儿这就回去。”安锦如垂应诺。

“你冲锦如什么脾气?”安老太爷从屋里大步走出来,“如今你跟前就这一个嫡女,更何况还是长女,你不说对她更好一些,这是什么态度?”

安佑德这才不再吭声。

安老太爷又说:“道理和事我都跟锦文说明白了,如今里面正在收拾东西,明个儿一早你多带几个人,亲自把她送出城去。”

“是,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办妥。”安佑德躬身领命。

“锦如,咱们走吧。”

安老太爷抬脚要走,屋内突然传出安锦文凄厉的尖叫。

“安锦如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把我撵出去,你就能安枕无忧了么?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给我小心着点儿!”

“成何体统!”安老太爷气得直咳嗽,摆手道,“赶、赶紧送走!”

安佑德一溜小跑地进去,不多时。屋里就没了叫骂声,只听到音乐的呜呜声,想必是被堵住了嘴。

安老太爷不愿再多待,叫着安锦如一起出门往回走。

“你今日说的话,我会派人去查证,如果一切属实,那这门亲事一定要退,但若是有什么不尽不实的地方,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