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着顿了一下又继道:“这回啊,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大的财,只指望这两个月的行程,让他知道这世间行路难。”

“阿黛,你怎么晓得胡家大嫂的情形?还有今天的大雨是怎么回事?”一边靠坐在后舱门帘边上的王靛一脸有些探究的问。

胡大昌没想到起因却是这个,面对着王继善难免一脸悻悻,便沉下了脸叱责了姜氏和大媳妇几句,这样的表态总是要的。

“说了,就在同文书院那一块,就两条街,活不重。高先生是我幼时的同窗。”王继善声音微弱的回道。

立时,母女俩的感觉又疏远了些。

而说起这些,刘氏等人也是一脸的兴奋,便是王爹也一脸趣味,家里的苦日子大家都过怕了,因此,对于胡婆婆的财大计,那没有一个不期待,不看重的。

如今胡婆婆对于王家人来说,便如那溺水时所遇之浮木,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不去酒馆那去哪里,请家里来可不成的,你和二妹在家里,他们都是大小伙子,请来家里可是要惹闲话的。”王成道。

“行啊,汉文人老实本份,也肯努力,你就去跟他说,让他明天就去。”一边王和先接话了。都是常来常往的,哪家人什么样的秉性都清楚。

“也是,这事真弄不清,还真是怪了,早上打的鱼刚一出水就臭,这不合理啊。”杂货铺掌柜娘子是怎么也想不通,自个儿在跟自个儿纠结。

正气恼间,阿黛就看到一只大龟从湖下面浮了上来,游到自己船边,龟背上有一个油纸包。那大龟还眼巴巴的看着她。

“那有什么法子,谁让娘只喜欢我呢,你老是让娘生气,娘自然不带你。”王靛说着,转身对着一边桌上脱了漆的梳妆台,还在打扮着。

这事情若是跟方氏解释,说不得会在方氏心中留下刺,可跟安大郎解释,就不会了。

“行了,你还是去看看阿霞吧,她对咱家仁义,咱们对她也得多关心关心,阿黛那里我去说说。”王爹继续道。

阿黛自己还没吃两筷子,她吃鱼一向慢,而之前大哥大嫂和二姐那吃的跟秋风扫落叶一样,若不是刘氏话,给她留几块,这会儿鱼盘早就见底了,毕竟王家已经几个月不见荤腥了,便是偶尔有一点,也是给老爹补身子,别人是没有的,自不怪大家吃的没形没象。

“你给我闭嘴。”刘氏也是没好气的冲着王成道。

“那道人刚才买的米不会就是我们仓库里的米吧?”一个伙计儿怯怯的道。

“哪什么财,我那大媳妇就是个败家货。”姜氏愤愤的,当然对于财是决不承认的,说完也不理那洗衣的娘子,朝着胡家的船快步走去。

东屋传来一阵气弱的声音:“他娘,这天还没亮透呢,哪里日上三杆的,你别心里不痛快就拿阿黛出气。”

等到于大人回朝,此事已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虽最终为于小姐求得一个夫人的封号,但终是意难平。

一年后,于小姐产下一子,六年后于小姐病故,到得这时,于老夫人已忧思成疾。

而此时于老先生做了一件让整个朝堂震惊的事情,他身着布衣,手持打王鞭,只身冲进了恭王府,带出了于小姐唯一的儿子,然后便辞官还乡了。

如此,种种传闻不一而足。

“本来就是嘛,这些年也没见他收过什么学生,谁晓得他是什么水平。”方氏仍是不服的道。

之后话风一转,又一脸欢喜的说:“不过,也幸得大郎好造化,正好同文书院的阮先生路过,看了大郎的文章,对大郎的文章极为欣赏,如今大郎已拜在阮先生的门下,只等府试后,就能进同文书院读书了。”方氏说着,眉飞色舞的,颇是扬眉吐气的样子。

难怪刚才就见得方氏一脸春风得意的,原来是安修之已拜得名师。

“阮先生?阮子安?”王继善若有所思的问。

“怎么?叔父大人。”看着王继善的表情,安修之问道。

“没什么,既然得到阮先生的欣赏,就要好好珍惜。”王继善一脸叮嘱的道。阮先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位阮先生是京城人物,平日心高气傲的,没想到居然能看中修之,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就是,不过,这也更证明了他的眼光没错,修之今后会有出息的。

“谨尊叔父教诲。”安修之鞠躬道。

“对了,亲家公,听说你要去做更夫,做不得,做不得的,这多伤体面啊。”这时,方氏又摇着头道。

“我就一个老童生,也没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家里总是要过日子的。”王继善淡笑的道。

“说是这么说,可这人言可畏啊,这两日,便是我家大郎也被人拉着问了几回了。”方氏嘀咕着。显然是觉得王爹去做更夫也让她家大郎没面子了。

这便是人情世故,阿黛默然。

“娘,你说这些干什么。”一边安修之皱眉。

“娘,大哥,快走了。”一边的巧姐不耐烦的催促着。

“那,就走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亲家公有些不值。”方氏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连忙解释道,又有些悻悻的指着巧娘:“这丫头,一点也不懂事,这不,大郎快府试了,又要进同文书院,我就思量着找前街裁缝给他做几身新衣裳,这囡子听见了,也非要跟着去弄一身不可,瞧如今这般急的。”

“都是一般的样子。”刘氏亦是点头。心里还有些不快,但方氏已经解释了,再计较也没必要。

“那我们走了啊。”方氏又陪笑了一下,一只手已经被巧姐扯着拉的老远。

“叔父,婶子,大嫂,阿黛……”安修之自是一一告辞,最后又两眼瞅着王靛,拱拱手:“阿靛,告辞,等我府试后再去看你。”

阿黛在边上看得出,安修之黑漆漆的眼神只二姐姐的身上,显然是喜欢二姐姐的。

王靛却是脸一甩,冷哼一声。

“阿靛……”王继善瞪了王靛一眼。王靛才不甘不愿的福了一礼,然后转身跑回家了,孟氏不放心,在后面紧跟着。

安修之摸摸鼻子,又冲着王爹和刘氏拱手,然后追上方氏和巧姐。

安家人走远了。

“阿靛这般不行,你要好好点点这孩子,这门亲事早就定下了,修之也是个赤诚之人,只是阿靛这脾性,总是要收收,安家大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这般任性,我怕她要吃苦头。”王继善道。

昨日让阿靛跟胡家人道歉,一是因为那等话确实有些忌讳,二也是想让阿靛道了歉后,算是把事情揭过,省得胡家乱说,反而误了阿靛。

“我看是安大嫂也不靠谱,都是亲家的,竟说那等话。”刘氏护着二女儿,瞪着眼道:“这安大郎象他爹什么都好,就是这安嫂子,总不免太世故了点,想着以后阿靛嫁进安家,我这心里有些不太放心,这要是婆媳不相得,日子过起来总免不了要磕磕碰碰。”

只可惜,安大郎的爹安海已故,如今家里也没个能管安方氏的人。

“以后的事情怎么样还不好说,但若没有方氏这个婆婆,也会有另外一个婆婆的,这世上婆媳知心相得的甚少,便是当初你初进我家门里,跟我娘也没少闹,我夹在里面为难的紧。再不说别的,就拿阿成媳妇来说,你这婆婆也算不得是个好婆婆吧?”说到最后,王继善不免打趣一句。

刘氏有些失笑,这捞光了儿媳妇嫁妆的婆婆,又哪会是个好婆婆,在孟家那边,她这个恶婆婆已经恶名远扬了。

“所以,终归一句,自身正,持之以礼,待之以亲,何俱之,再说了,咱们也不是摆设。”王断善这番说的十分的硬朗,只要女儿坐得正,那有什么事,自有做爹娘的为女儿做主。

“那我理会得了。”方氏点头,阿靛有时也是任性了点。真不明白为啥,小时候这丫头跟修之好的很,人前人后修之哥哥的叫着,要不然,做父母的也不会老早定下这门亲事,只是不知为何,这越大就越不对了,真是冤家。

阿黛在一边听着爹娘的对话,谁说阿爹不疼二姐的,依她看疼的很,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

感谢寂寞疯人院的桃花扇,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