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后要做的事情便是给孟夫人请安,这是许若水给自己定的,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谈得更多的消息,有关孟天启和王梦娇的。

胡婆子早就想收拾紫嫣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晚有这么好的机会,如不好好把握,那就白白流失了。

待紫嫣走后,许若水让烟儿去一趟前院接孟天博,出门前又交代她去一下外院门房那里,问一下紫嫣的家人让谁带的口信,紫嫣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是说那芙蓉石是二少的东西,没有记错?”许若水没有呵斥烟儿的莽撞。

许若水因为孟夫人的转变而将自己的惊疑之『色』含在了眼底。

“喜欢喜欢,我喜欢得紧,”孟夫人笑不拢嘴,“你起来坐下说话吧。”一下子王梦娇的待遇便不同了。

王梦娇身穿墨染荷花罗衣,时下流行大方的印染衣料,夏日里穿着更为凉爽,长长的衣摆是翠绿『色』荷叶,连着粉嫩『色』的荷花,的确别有一番韵味。

许若水竟没发觉自己睡得过头了,太阳果然升得老高,辣地蹿进了屋子里。

因此也由着孟天博在卧室里待着,直到他哈欠连天,月上中天了,仍未见了紫嫣回来,许若水哄着他回厢房睡觉,怎料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娘子,我怕。”

浣纱苑是孟天启娶许若水时用了院子,从院子后右侧有一条小溪一直延伸到前屋,潺潺流水,听说终年不息,尤其是夏日,那溪水听着就想有人在浣纱,因此许若水添了名称叫“浣纱苑”。

方丽颖见自己的好事被阻,鄙夷之气全放在了脸上,心不甘情不愿地朝许若水蹲了蹲身子,“给大表嫂陪不是了。”

“表姑娘,”许若水见礼道,望见王梦娇一脸的喜『色』,定有什么事要与她分享了,“表姑娘脸『色』红润,想是有什么好事情吧。”

“哪里哪里,孟老爷实在是太客气了,”玉文君收了折扇,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口中顿觉了异香。

一脸的认真为自己保证,可许若水并不买账。

烟儿就候在帘外,听到许若水的叫唤,进去听差。

然后,又对许若水说道,“晚秋,爹刚刚下手重了些,也是情非得已。”

桌子后头有一只老松直口摆瓶,上面放着一只『毛』掸子,孟老爷转身就抽了出来,左右两下就朝孟天博打了下去,孟天博嬉笑地躲了开来,孟老爷见了更是火上浇油,点头一下重重地打了下去。

“博儿,你跟爹回去,好好听先生讲课,爹不罚你,可好?”孟老爷发话道,平和的没有一丝恼意。

“你逃课?”许若水低头问道。

“这般客气做什么,得空了多来坐坐。”许若水送走王梦娇之后,才面无表情地回屋。

双手自然地握住了王梦娇的手,‘妯娌’二字让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将对烟儿的疑心都抛之脑后了,“多谢大嫂吉言。”

“嗯。”

这人的疑心病一犯,动作眼神就显得有些迟钝游移,“你先去用膳吧,我有宝菊她们呢。”孟夫人卧好之后,让许若水去用膳,许若水不傻,给她盖上薄被,笑着说道,“您先歇着,儿媳在这守着,一会儿姨母过来,再叫您。”

只要能让孟天启纳了方丽颖,才会有好戏看,许若水怎会只走一步棋,“这还不好办,姨母如今就住在咱们府里。如果您与她在二房弟妹死之前就签下让表小姐进府为妾的文书,爹仁义,自然不会背约,您也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可不是,奴婢说了,这紫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胡婆子急切地说道,“若是能谴她出院子就好了。”

“还待着这里做什么,赶紧走了,”孟天启推搡了一下吓得发愣的王梦娇,二人才匆匆离去,留在暗处的许若水一阵快意,你们也会怕吗?今天才是个开头,往后你们等着接招吧。

许若水并不觉得奇怪孟夫人这般想问,而且是极为不相信自己的模样,这也算平常人的反应吧,“娘,容儿媳问他几句。”

方丽颖消停了,红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也不安慰一下人家?端盆水过来算个什么意思?”除了一盆之外,还多了面铜镜。

“那王姑娘你还没见过吧,听说长得也是不差的,表妹若是只晓得哭哭啼啼,就算二少也只纳了你一个,你也留不住他。”

许若水绞了帕子,给方丽颖净了面,那脸十分惨白,可见她没说假话,这两天定是为王梦娇进府一事煎熬着。

“我以为那许氏一死,表哥就能将我接近府里,想不到要等上三年不说,还得看着他与别人成双成对的。”

许若水闻言,身子僵了一下,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期望她的死,难道孟天启就这么具有诱『惑』力?脑子中他的样子渐渐清晰,地阔方圆,天庭饱满,玉面红唇,当初娶了许若水,让临城多少妙龄女子伤心不已,自己也傻到以为自己是最有福气的一个,哪里知道死了连个体面的丧事都得不到。

“表妹,不过是多纳了个妾,你便如此了,以后要是多上几个,你还要不要活啊?”

“大表嫂,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方丽颖现在缺个主意,可脑子还清醒,没逮着许若水就叫大嫂。

“该怎么办还在办,该吃吃,该睡睡,就算多了个女人,你依然还是老大。”许若水提醒道,王梦娇想要当上孟天启的妻子,方丽颖这坎必须得过,而孟夫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我是老大?”

“嗯~~~”

“大表嫂,”方丽颖『毛』塞顿开,“我糊涂了些,光想着没影儿的事,倒是忘记了就算那王家女进府,也得喊我一声‘姐姐’,到那时我再想办法也不迟啊。”

许若水笑而不接话茬,见识过这位方家小姐的厉害了,就不相信她是只温驯的小猫咪,只是一时『乱』了分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