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不重,胡婆子听得后脊背发凉,这已不是那个任由听自己的大少了。

交代得还算清楚,许若水记得胡婆子说话,紫嫣的爹娘都是在庄子里干活的管事,生病了怎么会叫女儿回去?这点很奇怪,尤其是女儿还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大少爷是主子,就算自己生病也不能叫女儿回去,就算是病入膏肓,要死了也要通过孟夫人才行。

字字句句在挖许若水的心,可如今不是心伤之时,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问道,“那当时难道就不曾记下那芙蓉石是出自谁人之手吗?”这一问无非是提醒烟儿。

显然孟天启也发现了刚刚的不妥之处,回道,“是儿子的疏忽,儿子明日就着人去办。”

此时许若水的口中发苦,好似本没法正常呼吸了一般,她以为她的嫁妆顶多被孟天启拿走了,却不知这最尊贵的东西已经在王梦娇的手上。

许若水轻柔地点了点头,婆媳二人的对话引来孟天启别样的眼神,他可从未见了自己的娘亲会这般好声好语地同儿媳『妇』说话,尤其是一个买来的儿媳『妇』。

净了面,由胡婆子带着孟天博去前院,许若水边用膳边问烟儿,“紫嫣昨个儿回来没?”

“不知道哪里去了。”

烟儿心里虽疑问,但还是吞进了肚子,应下之后去了浣纱苑。

方丽颖闻言坐不住了,刚刚不是都说好了嘛,八月初二就办了事,一改口便称年底没时间了,“姨母,不是说好八月初二吗?”

许若水怔了怔,自己只在孟夫人面前提了一言便被阻止了,怎么事情反而进展地这般顺利,“你是说夫人同意你进府了?”

“紫嫣,还不赶快进来。”

“那娘子也会喜欢我吗?”孟天博抓住许若水的手,大大的手掌刚好裹住了许若水的柔荑,两双手相较之下,反而显得想许若水的手很小,细之下软弱无骨。

孟天博伸出满是油污的爪子,想要看看许若水的伤势,好在她眼尖,赶忙躲开了,可床单子遭了殃,水红的颜『色』一下子变成了暗红。

孟老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才又出了凝香堂。

“我不,我偏不,”孟天博朝先生吐了吐舌头,“爹爹,你也不给儿子找个有学问的,先生都行将就木了,儿子学不到新东西。”

“可是为何?先生学识渊博,知晓得可是多了,你随爹回去,爹有好东西给你,”将孟天博疼在心口了,逃学也不责骂。

“慢慢腾腾。”孟天博撇嘴地说道。

许若水扭头一望,见烟儿还是之前的不乐意,便说道,“烟儿,你刚刚失礼了。”

“是我找夫人要来的,屋里差了人伺候,正好她要出府,被我瞧上了,夫人便同意了。”许若水望着王梦娇的脸,那是一种不自然的表情,像是被人窥探了秘密。

“大嫂?”她叫道。

孟夫人从袖口里拿出之前写好的契约,“妹妹看看,没有问题的话,签了便好,这是就你我二人知晓,我也有理由说服我们家老爷,至于颖儿也就委屈个三年,不过面子上是妾礼而已,其他我会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的。”

“妹妹,你是知道的,我们孟家在临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这要是传去出了,你让启儿以后怎么在外面立足。”孟夫人听了姨夫人的话,将刚要往嘴里送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你也不想以后颖儿嫁过来之后被人指指点点吧?”

许若水虽知王梦娇和孟天启暧昧,可那也只是暧昧,乍一听他要在自己头七过了就再娶妻,心中滋味岂是平常人所能体会,不由地愣住了,捶腿的手也挂了下来。

许若水思忖了一下,说道,“那玉先生儿媳见过一面,长得可谓是让儿媳也羞愧不已,那容貌可真是顶顶好的,”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若是普通姿『色』的丫鬟,怕是看不上眼,而且还有可能会说咱们府里连个拿得出手的丫鬟都没,依儿媳愚见,唯有寻个伶俐而又貌美的过去才能。”

“嗯……”孟夫人听后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以为,可是又伶俐又貌美的丫鬟,自己已经将她送给了孟天博,眼下一时半刻也寻不到人,思及这,不禁『露』出一丝忧『色』,难得孟老爷夸自己贤惠,不可办砸了。

许若水也思量着要不要将紫嫣送出去,一是可以将她送出凝香堂,依胡婆子的话那便是将孟天博身边除去了,二是如果今早那人真是紫嫣,岂不是正好成全了她。

可是,孟夫人不会那么傻,她能想到,孟夫人也一定想得到。

宝梅和宝菊进来收拾的残羹,二人利落行事,不敢打搅了孟夫人想事情。

“娘,儿媳倒是有个想法,您看您身边的丫鬟中不乏这样的丫鬟,不如直接挑了去?”许若水提议道。

孟夫人抬头看到两个丫鬟远处的窈窕身姿,脸『色』舒展了些,“我糊涂了,竟没想到她们四个。”自己人的话不是别的丫鬟更好拿捏,还可以随时掌握孟天博的动向。

许若水离开春晖院时,带着一堆的补品回去了,有时候有些事情就这般信手拈来。

紫嫣已经回来了,许若水装作不知她出去的样子,问道,“昨夜喝了些酒,可睡得好啊?”

“奴婢这不起晚了,也没能好好伺候大少爷,劳大少了,”大概是心情好了,紫嫣说话柔声柔气,也就这声音,许若水可以肯定今晚在玉文君身边的就是她了。

好在现在可以舒一口气了,孟夫人只要派上身边任何一个人,都能让紫嫣进不得玉文君的身,这日子总算可以过得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