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孟天启呢,外面候着的宝菊就说孟天启来给孟夫人请安了,许若水强迫自己敛住心神,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见眼角掠到一湖蓝『色』衣角,除了孟天启还会有谁穿苏缎这种名贵的衣料。

“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孟夫人红着脸应道,这才是自己要的效果,昨夜孟老爷对自己还是气呼呼地,相比还对晚秋的事情耿耿于怀,想不到这晚秋还算伶俐,赶着这饭点来了。

许若水擦了身子,穿上胡婆子给她准备好的里衣,糙的葛布摩擦着肌肤,很是不舒服,可这屋里再也找不出好一点的布料了,除了孟夫人刚送来的那一套。

看那胡婆子的神情,好像这一套衣裳就是天大的赏赐一般,许若不以为然,去开了衣柜子,里面除了一件粉红的衣裳之外并无其他物料了,连个绣花的绣篷子都没有,床榻身后的那口箱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若水,我死得好冤啊,阎王让我去投胎,可是我死不瞑目啊,让我怎么安心而去,你现在成了我,你一定要替我报仇,相公他很可怜,你要好好对他,不要让他受到伤害,你比我强多了,一定能好好护着她的,记着,从现在开始你才是晚秋,你不叫若水,你叫晚秋,不是若水……”声音一圈圈地扩散了开来,振聋发聩。

从衣着和居室看来,紫嫣倒更有大少的派头,许若水奇怪了,夫人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就不怕别人非议她吗。还未细细考虑,夫人身边的宝菊就来传话了,“大少,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奴婢都让人归置好了,您回去瞧瞧哪些不满意地就让紫嫣给夫人递个话。”

孟天博拉着许若水的手不放,男子特有的温暖传递到了许若水的手中,那是一种与孟天齐不同的温暖,带着一点点心安,“娘子很好,但是娘子都不让我回屋睡,整天让我和紫嫣睡在一起,臭臭的,我不要。”

高脚的白瓷香薰炉摆在了卧室的小几上;帘子是柔软的桃红轻纱帘,花样是许若水不曾见过的花样,许是这段时间开始流行的吧;圆桌上的一套茶具是紫砂壶的,极是名贵的物件,想不到紫嫣还很会享受。

“哦?怎么回事?”孟夫人倒想听听“晚秋”的解释。

那么这院子的萧瑟便有了说处,孟夫人心里怎么会舒服自己的丈夫已与别的女人而且还是个胡人有了儿子,这着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大少,”胡妈妈跪了下来,止不住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大少总算有了些醒悟了,虽然险些没了命,总比那样『迷』『迷』糊糊地被人牵着走强,“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您好好地,大少爷才会好好的。”

“小被叼了,”孟天博极为兴奋,带着许若水去看热闹,“娘子,你说让她跪石子好不好?她是下人敢欺负我娘子,我要让她好看。”

“不是夫人的吩咐,我是不会跪的,你不过是个买来的丫鬟,和我还不是一样,让我跪连门都没有,”紫嫣说完就往门外走。

孟天齐见到自己死去,那淡然的表情似乎都让人错觉他不是自己的丈夫;王梦娇,那个自己视为知己姐妹的女人,蛇蝎心肠,居然会下毒害自己;孟夫人,一个听说儿媳『妇』死了还能给儿子安排纳妾的『妇』人,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晚秋?许若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孟老爷一个“晚秋”一个“天博”地,非常陌生,自己是许若水啊,怎么会是晚秋。

夜幕降临,孟府搭起了灵台,白幡黑布尽入眼帘,许若水欣喜若狂,她以为这是为她设得灵堂,大堂内门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白布蒙住了她的样子,看不清到底是何人,可此时的许若水本没去想其他的,纵身一跃,魂魄滑进了白布下的身体里。

按着临城风俗,英年早逝之女子如不能安置在夫家祠堂,就只能被送回娘家,想不到这,一个府里唯有烟儿还有一丝情意,许若水将之一比较,就更恨毒了孟天启和王梦娇,一个视为枕边之人,一个视为同胞姐妹,竟会如此狠辣心肠。

被送出了阎王殿,回到临城之时,已是鸣三次,东方隐约能看到金黄的日光了,许若水感到『裸』『露』地肌肤很是不适,便急忙朝孟府的后院飘去,到了之后整个人都呆了。

“晚秋,晚秋。”孟夫人推了推毫无生气的人,伸手探了探气息,立马缩了回来,“呸呸呸,今个儿是怎么了,竟都是晦气之事,一个没了,另外一个也没了,该不会是许若水来找人偿命来了吧?”

“这事若不办好了,我们孟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启儿,我刚想给你纳个女子回来,这档事情一出,可不得搁置了,哎,我当初就和你爹说了,这克父克母的女子怎么好娶进门呢,可你爹非要顾忌那不值钱的诺言,硬生生地『逼』你娶了个短命的回来,好在没有连累到你,不枉娘天天为你烧高香。”孟夫人怜爱地看着儿子,满心欢喜儿子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