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响起,嬴政等人却不过刚刚挪动两步,脸色都有些难看,尤其是公羊式,更是面色铁青。来人身手如此敏捷,一看就不是普通之辈,自己等人又大多身上带伤,恐怕不是对手。他这样一想,表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反倒是蒙氏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蒙骜看了蒙恬一眼,沉声吩咐道:“恬儿,等下瞧着事情不对,你护着主上先走。”蒙骜满脸坚毅之色,看了儿子一眼,蒙武也微微点头,显然父子二人有留下来断后之意!

蒙氏府里三人惊骇异常,忠君护主的思想下,三人却是毫不犹豫的本能挡在了嬴政面前,几声闷哼过后,嬴政并未回头,反倒是下意识的将长剑换到已经受伤的左手上,把手往后一刺!

不过这会儿嬴政却是分得清事情有轻重缓急之说,因此顿了顿依旧是冲公羊式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闭目养神,马车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赵高不知他到底是何意,不过心里犹豫只是瞬间而已,面上却是下意识的点头应了,先是上前来替他将油灯挑亮了许多,这才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嬴政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自己随身佩戴的青铜长剑,嘴角边笑意冷得沁人心脾,温和道:“祖母如此体恤寡人,当真是费心了,只是寡人愿与王弟共享此福份,传寡人喻,将美人儿送二十往长安君府上。”这几年来,夏姬从未停过送女人的举动,嬴政也一向对此事

这是一卷简单到极点的小型地图,嬴政只看一眼,竟然心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此时地图还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物什,就是有也是简略之极的,各国之间罕有一张,莫不将之当成宝贝儿般,收入囊中,没想到这郑国竟然自个儿画了一张地图,看起来比秦王中所收藏的更是要详尽几倍,上头画了洛水与泾河一带的详细地点,甚至连山林民村也有,嬴政一看就激动异常,双目放光,一下子将这图死死抓在手里!

庄襄王刚死不久,秦王政不过十四岁之龄,朝政都把持在他手中,晋阳谋反之事传来,岂不是告知天下人吕不韦无能?更何况当初这晋阳一带是蒙骜带人围攻,后来之所以大势以去没能再趁机进攻的原因,皆是因吕不韦擅传假王令之过,这会儿挑出事情来,岂非是他自赏耳光?嬴政此时知道自己年幼,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吕不韦一争长短,将权柄握回自己手中,谁知这机会却是眨眼间就来了。

嬴政眼里露出杀意来,赵高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他却是站起身来,如今嬴政已经有十三岁,但身高却比寻常男子要高,足有七八尺,换现代的算法来说,也有一米六多了,再加上穿了君王冠服,上玄下黄,气势十足,腰带佩剑,尤其是一双眼眸,让人望而生畏,赵高小心的退后了两步,满身柔顺,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走了几步,嬴政却突然停了下来,冷笑道:“传寡人之喻,再将各式珍宝美人儿俱送一半与丞相府上,就说寡人愿与仲父共享。”

,赵姬当初与他也曾有过露水姻缘,对他感情倒是极为复杂,更何况嬴政成日将他带在身边,时而过来,难免令赵姬心里发虚,这会儿听他说话,倒是不好拒绝,只看了嬴楚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之后,才提了裙摆走在赵高前头。

反正来时打击赵姬的目的已经达到,嬴政微笑看着了看赵姬之前离开处,嘴角笑意莫名,眼里的寒冷却是怎么也挡不住。赵高无意中抬头一看时,见到他满眼冰霜,当下打了个冷颤,想到今日自己与秦王后见面的情景,更是肯定自己招来今日之祸,不过是为前些日子还风流债而已,当下心里百般滋味儿齐齐涌了上来。

一想到这儿,赵高忍不住泪流满面,却是强忍着,半丝声响也不敢发出。前眼这人乃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秦太子,自己这样的人在他眼中不过命如草芥,只凭他一已之私,就活生生断了自己一生幸福,往后成为一个侍人,还能有什么前程可讲?就是往后能得嬴政宠信,但自己如今膝下空虚,连子嗣都没有,再是努力,也不知道该为谁了。赵高心里不由生出连绵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着这蒙氏兄弟,如今再见,这二人变化倒也多了不少,蒙恬身上明显多了些许彪悍之气,身材拨高了一截,眼神却依旧清明;蒙毅倒是比之前瘦弱的样子稍好了些,可身上文儒之气更重,这兄弟二人见到嬴政时,先是拜了下来,眼里倒有些激动。嬴政亲自扶了二人起身,一边微笑:

吕不韦在嬴政一开口说话时心里就惊怒异常,不过他手腕玲珑,又能说会道,极会看人脸色,一见嬴楚表情,没等他发难,当下想也不想的,一下子就先放下竹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嬴政心下狂喜,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浑身衣裳已经紧贴在身上,手背上还有血迹,看起来极其恐怖,他抹了抹嘴角,一片腥红,甚至连后背也带着湿濡,嬴政此时并不觉得难以忍受,反倒心里隐隐带着一种兴奋,原想趁着此时再多练一会儿,可惜外头没多久已经响起了一阵细向的脚步声。他刚刚运行几圈真力,这会儿效果就显露了出来,耳力比之前胜出了不止两筹,才刚坐定,就有侍人躬着身子进来,‘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敬叩头:

嬴傒被封安长候,封地为费,占地颇广,可惜乃是极背苦寒之地,人烟稀少,那儿土地贫瘠,也算得上是秦人最初的起源地,听起来风光无比,可惜那儿却可称穷山恶水,又临近别国,靠塞外也不远,那儿的庶人百姓们时常受到外族侵略,常常苦不堪言,也因此民风极其剽悍,斗乱之事常有,算是极不好管理之地,嬴楚将他派过去,自然可见兄弟二人积怨之深。

地上几个青铜小鼎滚做一团,也不知道如何发出了刚刚那声巨响,不过看嬴政的脸色,众

临走时蒙氏兄弟倒有些依依不舍,蒙恬难得见到一个同龄之人,又对嬴政颇有知已之感,这会儿他年纪还不太大,没到严格分辨君臣之礼的时候,因此感情大多倒是发自真心,蒙毅则是因为被嬴政救过一命,对嬴政感激自然是不必再说,兄弟二人都有些情绪低沉,天不亮时就起身准备送嬴政一程。蒙府虽然离秦王不远,但有时一墙之隔却是相见困难,公羊式亲自在套着马车,蒙武穿着一袭紫袍深衣站在马车边,高大威猛,看到嬴政几人过来时,脸色微微板了一下,给嬴政见了礼,才喝斥两个儿子:

倒是失礼了,未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出来。

“郎君剑法是何人所授?”那少女听黄于淳自报名号,脸色依旧清冷,等他一走,才转过身,朝嬴政走了过来。

香风拂面,嬴政深呼了一口气,才想到这少女所说颇有渊源之话,开始时还猜想着是否与聂元有关,毕竟他所认识的游侠不多,也就聂元来历最神秘一些,可这会儿听少女问话,他才反应了过来,估计少女所说的渊源,应该是指那神秘布帛居多。他想了想,挣扎着站直了身子,定定的盯着这少女看,见少女眉头微微拢了起来,他才开口:口间的伤处就传来一阵剧痛,他身上几处伤口,其中两处最为严重,这会儿一旦危机过去,浑身上下就开始无处不痛起来。那少女听他不答反问,也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那老者,示意他将嬴政背了起来,才又问了一句:“郎君伤势严重,还要多加歇息为妙。”她声音清清冷冷的,抬头看了月色一眼,似有要走之意,嬴政想到她刚刚问的剑法,突然间心念一动,却是故意大声喘息了几下。

蒙恬看到嬴政脸色,连忙上头一步作了一揖,朗声道:“今日多谢小娘子活命之恩,只是不知道那恶人是否还会返回,所以蒙氏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小娘子将主上送上马车,蒙氏感激不尽,小娘子往后若有需要,定当竭力以赴。”蒙恬说完,脸孔也微微泛红,也不敢抬头看这清丽无匹的少女一眼,声音也放低了些。

他话刚说完,几个蒙氏人受了重伤的,都不由自主露出疲累状,少女眉头皱了皱,又想到嬴政剑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蒙骜等人大喜,这少女虽然神秘出现,但身手高超,有她作保,也不怕那黄于淳再度返回来,因此忙不迭的指了自己放置马车的方向,那少女莲步微移走在前头,老者伏着嬴政安静的走在后头,蒙骜等人既是对这来历不明的少女还抱有疑惑与警惕,不过此时想到那自己等人面对那毫无反抗之力的黄于淳时,还是宁愿这少女跟在嬴政身边,至少她刚刚还救过嬴政一回。

马车上,少女已经让那老者替嬴政处理过伤口,也不知道给嬴政吃的药到底是何物,不过一会儿功夫,那肚腹处碗口大的伤就已经止了血,那灰衣老者看起来像是这少女的仆人般,一上马车并未说话,只是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但收拾伤口的手法却是利落,没一会儿就将嬴政身上几处伤收拾完了,一一上药,内伤处甚至还递了一个小盒子给他,嬴政打开看时,里头装着一颗碧绿色的丹药,竟然是与当初他从邛胥处得来的几粒丹药极为相似,但从药香以及药的卖相上来看,这粒无疑要更珍贵得多。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嬴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将盒子一下子盖住,又递到那少女面前:

“这药太过贵重,政不敢

收。”

那少女眼睛里露出疑惑之色,看了他一眼,也没伸手去接,身子坐得笔直,一截修长莹润的优美颈项露了出来,衬着那朱色深衣,更显肌肤白皙,她如今年纪还不大,眉宇间除了冰冷还还了些许青稚,身段并未发育多好,但那纤腰倒十分惹眼,看着盈盈不足一握,尤其是她坐下时,更是明显,就连前微微的隆起,也被衬得更醒目了些。

“此药于内伤有好处,并且对真力运行也有帮助,郎君受了重伤,不治恐深。”她说完,又安静了下来,一双美目紧紧盯着嬴政看。

嬴政坦然自若,并未因被她盯着而面露忐忑,听她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将药一下子扔进了嘴中。半晌之后热流涌了上来,果然四肢百骸都舒适了不少。那少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神稍振作了些,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郎君剑术是源自何人?”她说完,看嬴政眼里的谨慎与探究之色,竟然嫣然笑了一下,当下那原本就清丽无匹的脸庞,登时鲜活了过来,五官更加明亮动人,眉宇间的冰霜化了开去,犹如百花绽放,带着醉人的清纯,嬴政看了她一眼,竟然也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连忙别了开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