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这儿还有些伤药,倒是不劳子恬,只是不知车上有无清水,洗净伤口之后洒上一些就是,政乃男儿,也不如妇人家娇贵,子恬兄不用如此客套,用不着专门另请疾医!”

嬴政只觉得双腕传来一阵剧痛,后背冷汗一下子就沁了出来,不过他身材却是强壮,这几年身体并没有白锻炼,再加上聂元认为他身材孔武有力,只适合练外家功夫,因此对他的锻炼大多都着重于力道与刚猛上面,多年捆绑青铜锻炼的生活,让他下盘极稳,这会儿虽然被马踩到,他脚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又接着站稳了!嬴政骨子里有一种狠辣,这样的狠不止是对别人,同样也有对自己的,再者他打定主意要从这孩童身上回,已经受了伤一回,自然不可能就此不管,更何况此时马匹狂躁,他要是就这么撒手放弃,估计二人都得丧生马蹄之下!

嬴政看她这模样,再想到自己受伤以来昏睡两日都由她照顾着自己,倒是难得脸色缓和了些,冲她点了点头:“放心,我说话算数,待我一回去,必定让人送你与父相见,绝不食言!”

“饿了吧?”粮饼子,味道并不怎么好,他这会儿受了伤,虽然不像前两日疼得厉害,不过也是没什么胃口,咬了几下就放到一旁。看得出来这黄盈的出生应该也不差,见嬴政吃了,自个儿也拿了一块,刚咬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竟然如此难吃!”她说完,想到刚刚嬴政还咬了好几下,这小娘子也是个聪明人,前日邛胥虽然死了,不过嬴政莫名其妙的出现,又受了重伤,两者相联系下,她心里倒隐隐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位叔叔做了什么坏事,才惹得这少年如此狠辣,这会儿她心里同情心泛滥下,早忘了自个儿是被嬴政挟持离家的,反倒是看着他冷然的态度,早将自己离家之事忘到了一旁。

门口早已经因为森严的戒备而空了一大圈的人,几乎没人敢靠近了看热闹,赢政与黄盈就夹杂在其中,正准备朝前走时,突然间有十来个骑着马匹的人渐渐朝这边靠了过来。黄盈扶着赢政想往前走,赢政却伸手死死将她手腕捏住,这小娘子吃痛之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委屈:

小娘子本来在尖叫,这会儿吃痛加害怕,身子一下子抖得如同筛糠般,听到赢政的声音,才醒悟过来这儿有人,显然自己之前莫名其妙失去意识,就是这人干的,当下转头看他,一边惶恐道:“你是谁?”她说完,才看清赢政脸上红红白白的染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已经凝固了,再想到刚刚那尸体上的红白之物,那白的显然是脑髓,忍不住一下子反胃干呕了几声,吐了出来,一边干呕着,一边还爬着想要离他远一些。命还在他手上,有资格问话的人不是她。

越想赢政越是觉得不能歇息,又坐了一阵,喘了好几口气,才有些颤抖的爬起来。幸亏这几年他身体锻炼得不错,这会儿虽然害怕与心神俱疲之下歇息一阵还能站得起来,也亏他意志力坚强,再加上他又将自个儿身上绑着的青铜锭取了个干净,才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站起来朝那邛胥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口火辣辣的疼,应该是骨头被那邛胥临死时的反扑拍断了。赢政咳了两声,嘴角边又沁出一丝血沫子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蹲下身来翻找起这邛胥身上的东西来。

剑声带着凛冽的风声朝赢政脑袋处削了过来,赢政也不躲,只是伸出手臂去挡,那中年人脸上露出狰狞之笑:“不自量力!”之感,反倒像是砍在了坚不可摧的金铁之上般,相撞之下发出响亮的‘铿锵’声,赢政手腕并没有如那中年人所料的被连手砍断,他不由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的竟然顿了下来。

到自己脚上缠着的那一圈铜油浸泡过的青铜时,心里不由狂喜。原本他握在手上用以防身的匕首早被这中年人搜了去,这些青铜用油泡过,比之寻常的青铜更坚刃几分,又沉重结实异常,有了这些东西,至少他也不是完全的毫无还手之力。那中年人估计是没想到要搜他身,或者是将匕首拿手之后,对他自已本事极为自信,认为自己不过是任他鱼,所以并未查他身上还有无其它东西。

赢政冷冷看他咳嗽不止的样子,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也更没有要逃走的想法。此人一看就身手不凡,能悄无声息的进到自己寝带走一个大活人,而且自己还是秦国公子,就不得不让赢政提高警惕。自己昨夜要反击时被他看穿打昏,想来一些小动作在他面前无用,多做只是会惹他发怒,自讨苦吃而已。

当初他并不如何看重,与他关系也不如何亲密,比不得他与赵姬这样,那赵氏阿柔生了成峤之后,他好歹看重几分,却没料到那女人一得势,往日见不得人的亲戚一股脑的全钻了出来,再加上她长得不算差,当年也算是得子楚宠爱,这些亲戚党派已经自成一系,他不进手去。如果赢政上位也就罢了,这些人自然不成器候,以赵姬与他的情份,要掌控秦国轻而易举,可如果成峤上位,他怕是连如今的风光日子都保不住,更别提铲除这些人!

就是你死我活,将心比心,他要上位成峤日子绝对不好过,同理,成峤上位,也绝不会给自己留活路,那夏姬今日竟然如今心狠手辣,往后也怪不得他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