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王一年,也就是公元前250年夏季,距离秦国诸人除孝还有几个月而已,原本君王一年意味着一个朝代新的开始,可惜孝文王赢柱的开始就韵味着结束,他此时才刚继承王位不过大半年而已,却就已经病得起不来床,时常昏昏沉沉,早朝等事物一切都交由子楚打理,这段时间里,赢楚把持朝政,疯狂培育自己的势力,吕不韦更进一步,虽无丞相之名,却行丞相之事,华阳夫人一系在楚姬有意识的暗示下,开始渐渐隐蒇獠牙,而夏姬却开始渐渐展露头角。她大肆拉拢韩国派系,发展自己势力,又一边摆出王后之谱,时常明言支持二公子成峤,隐隐有要与华阳夫人分庭抗礼的意思。

她此时自称一变,赢政心下就松了一口气,知道楚姬这是承认了自己,说话间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身份特殊,如今赢楚又是记在她名下的嫡子,虽说是夏姬所生,不过秦王记载与名义上却与夏姬无关,楚姬能这么说,显然是承认了赢政身份,她的话份量不同,连赢楚都要掂量几分,要是她肯出面,自己继承王位再无疑惑。

此地是楚姬地盘,她支持赢子楚,往后下半辈子的荣辱全在子楚身上,肯定是看子楚生母夏姬不顺眼的,如今夏姬又做出这样的举动,无异打楚姬的脸,赢政这样的吩咐,甘泉众自然是巴不得去持行,因此竟然没一个人犹豫,连忙就将那吓得脸色大变的侍人捂了嘴拖下去。

,倒当真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果然,赢子楚脸上露出懊悔之色,当初秦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他跟吕不韦用六百金买通守城逃走,当时仓皇异常情况又危及,深怕自己本没有责怪于他的意思,也没有愤世不平,倒令他心底的为数不多的悔意一股股的升了起来,看赢政目光越发柔和,一边拍了拍他肩膀:“我儿受苦了!”说完,脸上露出杀戮之气:“赵府贼子如此对待我儿,他日孤必将挥军北下,定叫赵贼后悔当日对我儿的欺凌!”赢子楚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手放在自己腰侧配剑上,满脸意气风发之色。

赢政松了口气,好歹赵姬没有再说出什么话,不然不止赢子楚面上不好看,连自己也要颜面扫地,生母在自己面前与旁人打情骂俏,往后他怎么会抬得起头来?岂不是人人都要嘲笑他了!一想到这儿,赢政眼里霾之色一闪而过,却是垂下了眼皮,挡住了心里的思绪,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来。

聂元身子抖了抖,没有开口

聂元心里一软,原本还有的一丝愠怒,在他关切的语气下,又化作烟消云散,点了点头,一路还是不甘心,又加叮嘱:“某家不是要你行事畏首畏尾,只是上天仍有好生之德,政儿,某家观你志气早存,往后恐怕尊荣无限,盼你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念,切不可任意妄为!”说完,看赢政微笑的脸,觉得有些陌生,又是觉得心情有些沉重,不过看他点头了,想到他这几年还没违背过自己的意思,好歹放心了些。会神的看,外头就来回报,说是萸夫人过来了。赢政冷笑两声,放下手里的竹简,没过多时,就看到穿着一身朱色深衣,风姿款款的带了两个穿着白裳的丫头进来,梳着坠马髻,时光像是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面容依旧光滑洁白,眉目间顾盼生辉,巧笑颜兮的模样,一进屋内,阵阵熏香味儿就传了过来,赢政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看赵姬努力摆出一副慈母模样的温柔笑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连忙起身朝她长辑了一礼:“已经夜深,母亲怎么还未歇下,竟然劳您大驾来看政儿!”

韩路脸色微变,听赢政要他给个说法,心里十分不满,但不管如何,赢政好歹也是秦国公子,如今的赢子楚子

那汉子听到赢政这话时,心里暗叫不妙,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之前一直看不上的糟老头身上,见他伸了手过来时,下意识的想躲,可惜身体的动作不如思想快,等他身子一侧时,那聂元的手如影随形般,仍旧是将他抓了个结实,他一手还抱着幽黑长剑,一只手的力气抓着这汉子,偏偏这汉子用尺力气,自恃自己武艺过人,却仍旧是挣脱不得,当下就吓得魂飞天外,手里抓着的两只盘子也没顾得上,‘铿锵’!一声摔落在青石地上。

那汉子好像是有些害怕,眼睛微微张了张,不过赢政却看到他眼里闪过的兴奋之色,他连忙举了举手中的烤羊:“请公子稍待片刻,这羊已经可以食用,待奴替公子切了盛上来。”说完,一手轻松自如的捏了烤羊架子,右手却伸进了自己腰间,二十来寸长短的青铜匕首来,只是轻轻在那羊腿上划了几下,还没见他怎么用力,一只羊腿就掉了下来,切口处干净整齐,显然这汉子这两下虽然简单,不过力气却不凡。

藏着掖着,一股脑的将许多武功谋略都和他说,如今想来,聂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更板得紧了些:

“糟贼啦!”

赢政冲他气定神闲的笑:“这四周都是房子,前头一道门,师尊既然不是从前门进来,又没听见墙壁被拍开的声音,唯一能走的道,自然……”他说完,手指朝上头指了指。

瓷茶杯出来,幸亏这一进的小院子还有个水井,赢政猜测着应该是晚些时候要烧水给他们沐浴,以讨好那赵氏林卿的,两人随意洗了洗茶杯,打了些井水上来,反正谁也不是真心诚意的,因此也没提出要将井水烧开这么麻烦,两人就坐在井边,那姬丹放了杯子,自以为隐秘的别转身去拿出袖口里的粉末抖了些进去,还怕份量不够,想了想又狠心全抖了进去,一只手指伸进去搅匀了,这才将那个下了药的杯子放在赢政面前,冲他笑:

“你是谁?”说心里话政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将他嘴唇上头塞着的布条取了下来,这小孩儿被绑得跟棕子似的,已经哭得脸都快花了,既然出现在这儿,估计也是跟他差不多,是被林卿当作男宠的吧。

“这是人家事,与你何干?远远的看着吧!”林卿冷冷瞧了他一眼,此时嬴政已经来不及去愤怒自己被人当成了小受看待,眼里只是能看到婠娘满脸血污的狼狈模样,以及细细的呻吟痛呼声,相比起来,坐在原位低垂着头,好端端的赵姬,他心下一寒,要向婠娘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