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要守岁,守岁的时间里,鞭炮声从来不断,一直到凌晨过了,大家才纷纷停下来。张雷因为想念上辈子的生活而借故躲进了房中睡觉,第二天一大清早,却依旧被犹如就在耳边炸响的鞭炮声惊醒。

到了镇上,只有过节日的时候才见得着这许多人,那卖白糖这些杂货的铺子更是挤满了人,张雷暗自责怪自己来迟了,看这架势估计没半个时辰都排不到队。

“屁,你以为人人都你这么风光是吧,名利双收。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就小勇那身子骨,举个锤子都举不起来,要是把东西做坏了,我还得重新麻烦一回,只能自己动手了。唉,你说的对,这人老了,是越来越不行咯。”说起陈大勇,陈老锤就连连摇头。虽然也生得壮实,不过今天一看,和周师傅这些徒弟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些,恐怕是因为营养跟不上的缘故。

这话说完,张雷便起身告辞。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是脑子还很活跃,只不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张雷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草草吃过了早饭,张雷和张宝生两个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张雷知道自己现在和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多谢白老板。”

在余老板身后那人,便是刚刚张雷他们看到的等候在张氏科技门口的那个,原来是余老板叫过来专门等着张雷他们的。

见来了客人,陈老锤显得有些拘谨,说道:“那个,大侄子,既然你这来了客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吧。”

陈老锤皱了皱眉头,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这小子是不是不把我当叔看,说这样生疏的话,别说是生意,就是要我关了铁铺,你要是愿意我都跟着你干。”

时间不早了,张晨在灶台去生火做饭,他从屋里拿出来一个轮盘,这轮盘有一个支架支撑着斜放在地上,轮盘上贴着一个手柄,就好像是自行车踏板一样,抓着手柄轻轻转动就能够带着大圆盘一起转动,而在这圆盘上,又有一处镂空,贴着一块贴片,上面全部是窟窿眼。

“当官最多也就到首辅大臣了……”张晨说了一半发觉这话题不能继续下去,赶紧闭嘴。

“说的这是什么东西?听都听不懂,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算了,等以后再来看看好了,我得先去买菜了。”人群中有人这样说,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一片笑声。

制作出来的香烟不管是外形还是颜色还是散发出来的香味,张雷都尽量地模仿了雪茄,在每一根香烟的过滤嘴和烟草连接的地方,他还用最醒目的赤金色颜料写上几个蝇头小字,那是每一支烟的编号,按照张雷地说法就是,客户所抽的每一支烟,都将是独一无二的。

“过滤嘴香烟?嗯,好香啊,光是闻这味道都让人心旷神怡。”张晨深吸一口气,说道。

下面议论纷纷,张雷却不以为意,等他们说完了才开口道:“诸位乡亲父老,我张雷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扪心自问,我有什么时候坑害过你们没有?而且按照我说的,你们出去卖烟的时候有人刁难过你们没有?压过价没有?”

烤制出来的烟草张雷也不多过问,直接交给主家带走。而他们这些拿到烟草的人,都迫不及待地送到松江府去卖掉了。对于张雷,他们顶多是回来的时候带上几斤好酒好肉来吃顿饭,表示感谢。

张晨从口袋里面拿出来几十个铜钱来打算交给张雷,说道:“都买好了,这里是剩下的。”

陈老锤挥舞着自己的大铁锤,在锻造张雷所需要的风箱,听了张雷的话,他咧开嘴笑道:“大侄子,这活儿我家婆娘就能干。儿子,去叫他过来,还有你张婶她们几个,看谁有空的就都叫过来。”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看看他穿的这身,绫罗绸缎,比那谢员外也差不的多少了,必然大赚了一笔。嘿,小雷,要不你看看叔这条件,也带着出去赚大钱去呗。”

张晨接过来看了看,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念,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那免责申明抓住,接着,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慢着。”

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张晨这才算是把饭菜端上桌,请了张雷进来,扯了一会儿家常,张晨突然说道:“哥,没想到第一次跟着姜瞎子出海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听他们回来说是因为大鱼撼动了帆船,刚好你又在船边上,掉了下去,船员想救你上来,但是有畏惧了那大鱼,只好……”

张雷一听,似乎看到自己面前又出现了大把钞票的样子,不过却又不好表露出来,于是只得假咳一声,佯装镇定,说道:“全拿出来,要是还有像这种东西一样的……”他晃了晃手中的西红柿种子,把下半句话给吞进了肚子里。

她那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得张雷心疼不已,他将小莲整个人搂在怀里,低声说:“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说了我会相信你的,不用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小莲乖。”

“这里还有呢,就知道你们呀会是这样,小莲特意留了一份。”小莲笑眯眯地将食盒端去给凯撒。

威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张雷将刘香双手反剪在背后,说道:“叫你的手下把这小姑娘给放了。”

“喂喂喂,来生意了。”张雷不算矮,站在那柜子边堪堪能够把手臂挂在柜台上。

他第二刀又到,张雷一翻身,整个人单膝跪地,双手握住刀柄,架住了他的攻击,只是力道方面实在是差得太远,宽厚的刀背一下子压在了肩膀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咬紧牙关,张雷跪着的腿用力往上面撑着站起来,然后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整个人后退两步,这才化去了这一次攻击。可是还不等他喘口气,第三刀又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

秦洛风将文书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又放回桌子上面去,剩下的那一只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附和谢员外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唉,真是悔不当初,烟草的种子是我带回来的,现在他们要种植烟草,却以我行动不便为理由拒绝我的加入。”

“那你身上的烟草种子呢?你只要有了这些,我可以和你合作。他们能够种出烤烟来,我们自然也可以,况且现在已经知道了烤烟房的结构,我们完全可以自己造。”原来秦洛风被他们拒绝了,难怪会是这样。谢员外心中急转,顿时便觉得只要拉拢了秦洛风这个始作俑者,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说起这个来,秦洛风却是一脸绝望的样子,说道:“没用了,没有用了,他们把我身上的烟草种子全部都买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谢员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紧紧地盯着秦洛风,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你居然把种子卖给了他们?”

秦洛风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啊,但是这人是余老板啊,他亲自上门,还给了我一千两银子,你说我能不卖吗?”

“亲自上门,看来他这是玩真的的了……”谢员外心中想道,嘴上却说:“那你知不知道张雷这厮哪里去了?既然白老板和余老板我们都动不得,那不妨直接拿他来开刀。”

“不知道,前些日子还能看到他,现在他已经好几天都不见了身影,张宝生已经去了镇上住新房子,张晨去了县学读书。”秦洛风说。

“消失了?这怎么可能?”谢员外一惊,“那我们还能找到他什么把柄?不给他添点堵,我心中这口气咽不下去。”

说起要给张雷添堵,秦洛风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说道:“如果谢员外真的要做的话,那我倒是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消息。”

“哦?赶快说,我们两个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这样来对你,想必你也气不过吧?”听到秦洛风有方法,谢员外顿时激动起来。

秦洛风便将张雷去周氏铁铺打造传动式切割机床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道:“谢员外,你想想,现在张雷手上有这个东西,周师傅手上也有这个东西,他张雷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就算是和白老板余老板合作也只不过是被利用而已,可怜他还傻傻地那么卖力。这周师傅可不一样,他可是接触过皇上的人,再说了,他打铁一辈子,要想做出个这样的东西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煽风点火,谁是这台机器的主人,谁又是可耻的抄袭者,岂不是一目了然?”

远在山林间的张雷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这短短的时间里,张宝生的话就已经应验,自己因为这切割机,而引火烧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