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的是哪里话,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只是我笨手笨脚的怕服侍不周……”

姜田想了想,这老家伙还真着急,不就是一个还看不见影子的罗刹国嘛,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难道说他想抢在别的武将之前得到确切的消息?

“那当然!”姜田挺胸叠肚的把头一昂:“你哥哥我可是他师弟!”

姜田思考一阵之后开口道:“其实承认不承认两份国书都无所谓,在倭国德川家已然坐稳了天下。天皇派人来无非就是沿袭前明旧事,在国内被幕府将军欺负的惨了,借着朝贡的名义来赚点零花钱。而德川家为了控制整个倭地,离开实行锁国政策,除了孤零零的几个港口允许郑家与荷兰人贸易之外,其余皆不许外国人登岸。所以这次他们来遣使来朝本身就很异常,听胡大人所言,对方国书上落款名字是德川家光,这可是制定锁国政策的人,所以他会遣使的确让我感到意外,也许……是他国内出现了意外,想要谋求天朝支持吧?”

这一老一小互相拍着马屁,原本还窃窃私语的官员们都不说话了,全都盯着他们看。不少人心中都暗自琢磨,难道说这新近的太子少保已经投靠到武将那边了吗?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番表演,他们依然会认为姜田与勋戚们瓜葛不小,且不说那刘宝铠有事没事就对姜田以哥哥相称,就是单看假太子吴远对姜田的态度都能让人引申出不少想法,况且国家新立,武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无人能及,这个皇家的师弟若是不和勋戚们搞好关系也不行啊。

宋懿心里一个激灵,怎么忘了吴远和张环也在场呢?有这两位坐在这里当然不能说新朝的坏话。好在sè狼反应够快连忙打圆场:“就是、就是,这宅子是陛下赏的,在京城之中能置办这般房产的绝对是腰缠万贯,哥哥修不起园子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怎么听说您最近要重开私塾?”

说完姜田就转身回去了,只剩下傻小子在那发呆,心说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师傅?自己走街串巷的看过不少学徒的血泪史,就算是师傅错了徒弟们也不敢顶嘴,说不定还要替师傅背黑锅。可今天就是自己没演好,先生不仅没怪罪,还说这是他的错!

专利费是朝廷新近设立的规矩,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促使散落在民间的各种技术被有效的利用起来,省的一些比较奇特的东西最终失传。不过这个时代很难保证费用的正常收取,你就算发现了某人正在侵权也只能是告到官府再行处理,这个流程和后世没有区别,但问题是受限于通讯与交通的阻碍,超过一定范围的侵权案件将很难被追责。至于姜田说收取一文钱,也主要是将目光放在了京城的各大书商身上,他们所印之书何止万本,只要这些人还在京城地面上做生意,就不可能不给姜田专利费。

姜田扔下笔然后指着另一块完好的石板朝着假太子说到:“思成,你来在这里画一棵枯树。”

这个时代的课堂已经被穿越皇帝尽可能的给改造成了后世的样子,但是毕竟学生们并不是那些从小学开始系统的接受过教育的人,不仅年龄上参差不齐而且对知识的理解也是千奇百怪,那本传教士和皇帝亲自编纂的教科书也是漏洞百出,原先还想要进行备课的姜田直接就将书扔进了垃圾堆,那玩意连初中物理一半的难度都没有,若说是后世某种给小学生当科普教材的课外读物都比这强。所以姜田只是照着原书的课程脉络进行讲解,至于如何让学生们听懂就完全靠自己发挥。于是他要求学生必须做好随堂笔记,那将成为新教科书的基础。

没想到姜田对于这个问题倒是答应的挺痛快,原因无它,在没有人能成为真正的助手,所有人听你讲解犹如听天书的情况下,姜田十分希望能亲手培养出一批可靠的人才,否则也不至于同今天这样,只有他自己发愁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打发了宋懿之后,想想今天自己就是对着报告书愁死也没用,便将宋懿带来的几本教科书随手拿起来。翻看几页之后也没有急于修改,只是往怀中一放便准备下班了。

“贤弟就直说吧,你可是想问我怎样安排心月姑娘?”

“大人有所不知……”宋懿抬起手来刚要说话,就被姜田摆手给打断了。

这下不用去吃饭了,在场的人除了吴远和宋懿往旁边一闪身,其他人都连忙跪了下来,姜田就算是不愿意给这个太监下跪,可是没办法,一切只能按照流程办事。

姜田又开始在如何反垄断以及怎样促进市场竞争上费口舌,中间不乏一些后世的案例与总结,这些内容放在二十一世纪,任何一个关心社会变革的人都能说出来,只是皇帝本人不知道罢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改革初期的各种扯皮上边。所以姜田只能掰开了揉碎了耐着xing子的讲解一遍,他故意的没有谈市场竞争机制,也没有提宏观调控,这是因为在这个时空那些东西都太超前了,在民智还不足以监督社会的时候,那么搞只会让事情复杂混乱,在一个拥有着超前眼光的政策制定者面前,就连基本保险措施都有点多余。按照姜田的设想只要国家机器按照既定路线发展一百年,至少能再次甩开欧洲两百年,要是那时候的继任者们还能将国家搞砸,那干脆也就不用提什么君临天下了,直接暴力革命再次成立新国家算了。

在这么一个皇帝手下办事,很多官员都想起了明初的朱洪武,同样是开国皇帝,同样是事必躬亲,只是眼前这位还算厚道,没那么多刻薄寡恩的烂事,但这也仅仅是刚刚建国,谁知到十几年后天下稳定了,这个张皇帝会不会效仿一下朱皇帝的伟大事迹?剥皮实草之类的是不用想了,这个皇帝很务实,他认为将犯人残忍的杀死简直就是一种浪费,有那功夫不如将人犯投入到永无止境的劳动中去,好榨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陛下召见,请随我面君!”姜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的朝着殿中走去,所过之处官员们无不用复杂的眼神行注目礼,若说在午门那里光线昏暗还有些看不清楚,现在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只要不是老眼昏花就都能看出此人不仅年少,而且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全然没有初次面君的惶恐。他当然不会诚惶诚恐,这不仅是他已经和皇帝偷偷的见过面,还因为他更多的将这个过场当成一种旅游体验来做,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对宝座上的那个前辈有多少敬畏之情,最多算是崇拜他能力挽狂澜的这份手段。

赵直连忙点点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先生真是好福气,这清幽姐妹极少共事一人,若不是吴公子包下这倚红楼,我等就是在席面上同时见到她二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啊!”不消多久,sè狼的本xing就一览无遗,自己手不闲着紧握着身边美女的柔荑,却还盯着姜田身边的俩人乱看。

一同饮酒的sè狼他们也迎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嚷嚷:“姜兄……先生不必过谦,听闻你前两ri出外冶游,怎不叫上我等同去?”

姜田心想,我才没兴趣听你的牢sāo呢,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还不如直接说想怎么处置我呢。反正老子也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连累了夕芸这丫头,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她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赵直更加的委屈了:“今天早上他带着夕芸姐姐去城外的作坊了,结果一直都没有回来,刚才我去他屋里收拾,这才发现他留下了一封信。”

“是,先生说此衣乃新朝的神髓所在,代表着中华的未来!”

这帮人一个个的打着招呼,称呼都不太统一,可是对来人的尊称就绝对的一致,因为这个人正是皇上仅存的一个弟弟,现在封为冀王的张乾,就是这个人当年率领远征军自大沽登陆解放的běijing城,在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员战将。虽然已经封王,可是皇上舍不得这个弟弟远离自己便没有就藩,为此不少人猜测可能是不知道该封他去哪,毕竟整个北直隶包围着京城,把这么一个有威望有战功的弟弟放在身边更保险。

吴远没工夫理会刘宝铠,这俩人连忙退到一边抱拳行礼,sè狼好奇的抬眼瞄了瞄,这一看不要紧,直吓得他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能够脱籍之时心中充满了喜悦,可谁知朝廷的法度无法逾越,就在自己再次死心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将自己揽入怀中,真的像一个大哥哥那样呵护着自己,就是希望能兑现当初的承诺吗?她虽然知道一点男女之事,却不懂得男女之情。她只是发现自己只有守着姜田的时候才会感到安心,哪怕这个人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但只要让自己待在他的身边,就会从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勇气,驱使着自己想扎在他的怀里好好地撒撒娇。忍耐至今的这份冲动难道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吗?想到这里,其实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眼看着还没到柳先生说书的时间,姜田将赵直叫过来嘱咐了几句,自己就站到了书桌的后边,然后一拍醒木:“大年三十头一天,过了初二就初三,初一十五半个月,腊月三十整一年。先跟大家说句定场诗,有熟悉的朋友知道我又要说相声了,那么今天咱们说点什么呢?咱们就说说这贼……”

“这样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就帮你们慢慢的做镜子,然后钱分批用我的马车带回去。”

“你们张口闭口就是圣人怎么说,圣人怎么想,我到要问问你们自己有没有头脑?遇到事情自己能不能想个前因后果?谁规定了圣人之言就一定正确?你让一个两千年前人替你做主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既然你那么听圣人的话,好啊……”说着姜田抄起了一张五担的弓又指了指门外:“你们谁若是能用此弓shè中五十步开外的靶子,又能驾得门外的马车围着京城转一圈,我就当你是真的儒子,再来听你的高论,若是做不到你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下回别出来丢人现眼。”

“但凭先生教导。”

老头摇摇头:“你还是看不清人心啊,如不出我所料,他定不会痛快的来这里做官。”

清点!怎么清点?难不成在面前放一个天平,把五百两的银锭子一个个拿起来称一称?还别说干这个活倒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不必了,咱们先吃饭,过一会该是晚间上座的时候了,吃完了好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