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冷吗?”西凤听弦关切地问了句,楚娫忙抽回神,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帘外马夫高喊了一声:“公子,秋风镇到了。”

楚娫没让他疑惑多久:“我经常换名字,换多了就忘记了原本的姓名。如果觉得不方便,还是叫我楚娫吧,毕竟我现在是她。”

秦沁气结,这个三哥有时比谁都大方,有时又比谁都小气,有时候看起来满身贵气,有时候又和市斤小民一个德行,跟大哥二哥实在是差太多了。有时候她都禁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爹亲生的!

躺在床上,她就不想睁眼了,等醒过来时,这两个人就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审视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神采。

楚娫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眉毛抽了下道:“燕……大哥?”

秦玥愣愣地看着空空的手,半天回不过来神。

楚娫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们那儿小寨主还挺多的!”

楚娫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立在原地一小会儿,蓦然提步奔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楚娫一点没瞧出来这个幻境有什么可怕的。毕竟只是一个残阵,杀伤力应该不会大,反正她是没看出来的,折腾了一会儿那块神奇的小金块。楚娫一面被小金块牵着走,一面无聊地四处打量。

这边靠近南方了,天气比北方要暖和很多。这一块儿虽然是丛林密集之地,但也不至于像雨林那样遮天蔽日,地表居然会有这么强大的蓄水力,而且就算地下水比较充足,也不应该会形成沼泽啊,太阳光什么时候这么虚弱了,毕竟这里可没有“温室效应”那么大的屏障。

她一生享尽荣宠,却从不恃宠而骄,一直以贵妃之名行皇后之职,是位人人称赞的贤妃。若不是此次和亲,恐怕都不知道楚娫是为何人,怎么会要杀她呢?

清晰的感觉自四肢角落的细胞传来,她还好好地呆着这副身体里。楚娫努力抬起手臂了自己,然后冥神沉浸于内心之中,却再也感受不到真正的楚娫的力量了,也不知是散尽了,还是再一次蛰伏起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一瞬间,脑海中放电影般,飞闪过这段不长也不短的时光,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牵念。

“现在是有一个办法。”楚娫显得镇定的多。

楚娫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道:“我拿大家的命开玩笑?对,我是残废,就你厉害,行了吧!我这个残废还就喜欢送死,你管不着!你要是担心那些人,你去保护他们啊!时间紧迫,懒得跟你纠缠!”

秦沁怔愣了下,面上流露出几分羞怯,夜色下看不太清,不过肯定是脸红了。她在犹豫,就说明楚娫赌对了,她还不知道岑梒的心意。

帅,这是楚娫的第一印象。

楚娫其实也不能确定岑梒是谣言的来源这个消息到底是否属实,正如秦昊所言,这个男人太会撒谎了,简直像是做过专门的测谎训练,虽然他做不到时时都不泄露情绪,可是很明显的是,这个问题已经变成一个敏感话题,他防守的很严实。

后面出来的秦玥只看见她最后抖得那一下,然后转眼灰衣就被五花大绑。

这话既是对楚娫说的,也是对秦昊说的。

然后再从秦玥自己本身开始分析,若有若无地暗指他背后干的那件事可能跟土匪山寨有关,然后摆出了十分宽容的姿态,表示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挂名夫妻,相敬如宾就好,如果有那方面需要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干涉。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秦昊,楚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个男人,她能摊上这么多事吗?昨天霜月无意间说漏嘴,楚娫才知道在外面居然也有她的流言,传的不是别的居然是绯闻,男猪角不是别人居然是秦昊。

楚娫挣脱那两个丫鬟,倏然站起道:“谢大少好意,不过楚娫怕是领不起。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跟你们多聊了,媳妇儿先行告退!”最后一句是对着大夫人说的。

热气蒸腾中,让浑身的毛孔都放松了,楚娫情不自禁地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时不时掬一捧热水润一润水面上的皮肤。

秦玥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楚娫懒得理他,兀自走自己的,忽然听见前面有脚步声,然后有对话传来。

燕清皱了皱眉,但是见她走路还算正常也就没拦她。

“怎么?找我有事?”楚娫也不拘泥什么礼数,径直就问。

“没什么啊!玫瑰露而已,绝对原包装,没有半点杂质,你大可放心。”楚娫很无辜很天真地说,然后捏住秦玥的下颚,拿住瓶子往他嘴里倒。

“喂,你个小笨蛋,怎么自己没拿披风啊?”说着楚娫解开丝带,一把把霜月也笼了进来,她却惊惶不安地说:“小姐啊,这披风太小了,别冻着你!”

“然后去蟹肠,蟹腮……”

他?

楚娫继续不搭理他。

“如果不是有个小仵作细心地发现死者发丝中有血,恐怕也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死因。”唐笙语气有些沉。

“什么?”

“啊,哦。这个,呃。”楚娫尴尬地支支吾吾了半天,在秦昊越来越冷的目光中,静默了。

秦沁轻摇头,唇角保持着浅笑,视线在那个陌生男人那儿转了转,又转回楚娫身上。

手指一动碰到茅刃,指尖一痛,楚娫才回过神,娘的,这男人该不会是懂得催眠术吧。

下怀?楚娫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眼看着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就走到人潮涌动的高峰口,楚娫假装脚下一崴,正好跌向云溯。楚娫发誓这男人在那一瞬间是想往后躲开的,好在她不是真摔,凭借灵巧的步法最后成功“摔”进他怀里。楚娫抬起来温软地可爱地朝他笑了笑,然后抓紧他,大喊道:“非礼啊!非礼啊!”

“逗你玩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不是猫咪的事,来让我猜一下,”楚娫歪着小脑袋,沉吟了一下,“是皇出事了?”

好吧,典型的转移躲避,既然他不愿说,楚娫也不多言了。

楚娫扫视了一圈,围坐着的有三个人,全都和刚带她进来的人一样锦袍玉冠,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年纪,只是近手边的那位面若冠玉,目光温和,气质淡雅。在楚娫对面的那人和这两位比起来就平淡了许多,只是他那双眼睛生的极好,她一向最讨厌男人的桃花眼,可这双狭长的眸子似是融了星光,璀璨异常。一进来满屋子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转了两转,然后开始互相挤兑,调笑开来。只有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她的眼神,颇有深意。楚娫发现之后,撇开了视线。

半男一女立时就叫起板来。几个人也不打扫了,围坐看起好戏来。

“淑安去北部的时候把大部分人都带上了,只留下一两个来打扫庭院。自从猫咪丢了,那两个人引咎自贬,去了浣衣局。这院子是我找人给打理的,如若不然等淑安回来,又要找我大吵大闹了。”唐笙的语气很无奈,仿佛很受不了这个淑安,但眉宇间却没有排斥的现象,甚至出现微笑的下弯趋势,很浅也很明显,至少她看见了。

有人暗骂她变态,有人佩服她的定力,也有人赞赏她的心境。可没有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叔叔很早就预见她可以走到更远的路上,身为过来人的他一遍遍提醒她不要在屠杀中失去自我,并对她进行残酷的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