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深切的悲伤,如雨的泪水漫天倾地,仿似宣泄不尽般,淹没过她的鼻息。她能体会到那个和自己浑然不同的气息散发出来的情绪。她来到这里本就是鸠占鹊巢,如果楚娫的执念够深,能够唤回失落的灵魂,那她便离去。

糟了……楚娫心底陡然升起一个不详的念头——调虎离山!

楚娫掰开他的手,回头一看,是他。平时没事总爱挑两下的修长眉毛拧成一团,平时总挂着不怎么着调的表情的脸倏然正色,劲挺的鼻子显出几分冷锐,就连平时总觉得很欠扁的嘴唇也紧抿成一条刚直的线,那神采真是要吸去所有的光辉,掩去了那双向来最为耀眼的眸子。

秦沁豁然翻过身,有些慌乱又有些羞恼地瞪着她:“乱说什么啊!再乱说,小心我毒哑你!”

楚娫刚走到楼梯口,就不出意料的听见掌柜很抱歉的声音,不过这次是客满无房间。小厮很是为难的样子,紧追着掌柜再看看清楚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楚娫要疯了,她刚收拾好东西要出门,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青衣小人就过来拦路了,正好声好气的劝说着,秦玥面带微笑施施然地走了进来,看那青衣小人恭敬的神色,就知道这个门神是他的人。

门开的一瞬间,楚娫立时察觉到不对劲——“谁?”

“忍不住?”楚娫一愣,秦玥却笑了,伸手揉了揉楚娫的头发,手感真好!楚娫眉头紧蹙,打掉他的手,这男人真奇怪,怎么老喜欢用这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就喜欢揉头发,搞什么,以为拍现代言情剧呢!

霜月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下,这是在闹别扭吧,想了想还是躬身给秦玥行了个礼,“霜月这就去准备。”秦玥得意得扭过头,朝楚娫笑笑。楚娫撇撇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缩回被子里。

“应该是背后有人造势。不过目前还没查出来是谁。”

二少瞅见楚娫脸上闪过的一丝表情,冷笑道:“我倒是怀疑,三弟妹有没有学过女则、女戒?”

楚娫缓过神来:“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啊!”扒过他的身子,楚娫才看到那个不明物体是什么。

秦玥下巴,审量似的看着楚娫,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你干嘛?”

“是啊,小姐以前就恨痛恨那些做坏事人,还时常懊恼自己困在里,不然啊,就一定要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女侠。”

楚娫一出声,四方张望的霜月,才锁定她的位置,连忙冲过来,到了跟前却又欲言又止:“怎么办啊?小姐,瑞亲王来了。”

月华毫不吝啬地洒下,铺满一地银白,有些许落进他那双眼瞳里,像揉碎了的星辰,闪烁着熠熠光辉。

这一下又一下的力道让她咳得更加厉害,肺里直发痒,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楚娫一把抓住这个该死的臭男人的手,蓄力收住咳嗽。

秦昊满脸尴尬,嘴微张着,道歉的话不知该怎么说。楚娫朝他笑笑,看也不看秦玥,“二叔用错方法了,应该这样吃。”

燕清倒了水,示意霜月端过去,那姑娘被刚才那一下给吓到了,有些发怯,楚娫若无其事地拿过来直接喝掉,然后示意她整理头发。

在此处感觉不到冬季的萧条,浓厚的烟火气让楚娫倍感神。她喜欢安静,但有时候也需要热闹。随便选了家酒肆,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屁股还没坐热,就看见了一个她很不想看见的人。

脑中灵光一闪,楚娫忽然想到一个被忽视得明显的地方。

“是啊,还有这是为公事,我就不承担费用啦!”楚娫很认真又很天真地笑着。

这男人的声音真是温柔坏了,听的楚娫小心肝直打颤。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燕清忽地也坐下,视线转向远方:“小姐,燕清永远都只是侍卫,奉命保护小姐。但小姐你要活下去就要学会这里的生存法则。有些事情你必须独自一个人去面对,燕清有立场却没有办法帮你,你明白吗?”

楚娫故意叹了口气,朝秦沁走了两步,很为难地皱着未经修饰的小眉毛道:“怎么办呢?你二哥手头上有件事情需要我帮忙,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是如果我突然消失,还是很快会被发现的。”

官道上渐渐没有人了,除了前面秦沁的马车,这辆茅草板车,在就是不远处有匹甚是悠闲自然的骏马驮着一个世家公子模样的人在游荡着。

“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的?”

他含笑:“弟妹。”

那边在亭中玩闹的几人以那个小王爷为首已经赶了过来,恭敬地给唐笙请安,别看这个唐笙挺二的,没有皇家的范儿,也自有一番气度。刚才那几只在他面前也只能露出温顺。

“喂,叫你呢!”说着步履加快追上来。楚娫不想跟他们较劲只得停下,转过身。

土狗还在向深处奔跑,楚娫抬头瞧见那雄伟大殿的一角飞檐,有风钻过,铃摇曳,惊起一群栖鸟。不是没有去过故,那中轴线对称的建筑的确让人心生敬畏。可同样是没有人,她却没有感受到如此深沉的寂凉。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沉默中朝皇而去。

突然产生的意识,让楚娫禁不住慌了,但她从不自欺欺人,这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出现的,那就是她最深处的本能意识。躁动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思绪忍不住飞回到她那弹指一挥间的二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