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涵闻言颇有些得意,便笑着不说话,只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瞧着苏珺兮,一时车厢内的气氛暧昧得有些诡异。

苏珺兮在卧榻上坐着,闻言瞧了清风一眼,转头对清霜说:“就她最会躲,麻烦事都推给我们,我们今日好好收拾她一番如何?”

陈于致瞧着二房仲郎沉稳中带着踏实,心中所有情绪不免化作一股寥落,除了唏嘘再说不出什么话来。陈于致缓缓走到陈则涛跟前,略点点头便先行一步。

原来如此,苏珺兮恍然。

周南星瞧着苏珺兮的认真神色一时当了真,再想到陈则涛一时又有些羞意,便着了急:“苏姐姐怎么能这样,人家,人家好好地与你说话呢。”说着,脚一跺,“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千般煎熬,捱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陈则涵顾不得吃饭,也不理他父亲发现了要如何,只迫不及待地奔去了一鹤馆。

“哦,我家公子前几日在西郊买了府邸。”长青这才记起苏珺兮并不晓得他们已离开乐来楼在杭州府西郊置府的事情,连忙解释,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今日公子一早醒来便觉得不适,还请苏大夫随我去瞧瞧公子。”

“往日总见妹妹穿得素雅,不想今日妹妹的裙子缀了几朵红色蔷薇,竟也娇俏动人!”陈则涵见苏珺兮如此刻意打扮,心中渗出丝丝甜蜜,笑意便直达眼底。

清雨吓得直叩头:“小姐,奴婢真的不知。”

苏珺兮闹不过清风的连连逼问,只一脸笑意地四处躲着。

苏珺兮缓了一口气,对这位常常出其不意的青梅竹马颇有些无奈:“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

清霜闻言也不由一笑:“也就是小姐日日这么细致耐心。”

清风知道二人又逮住了机会打趣她,也不介意,只接过清霜手中的托盘:“还真是饿死我了,孙大娘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喝碗&img=""&茶都不敢,生怕她又费心费力留我吃饭。”

阿福仍然没有听明白,呆呆地应了声就去提泔水了。

李景七不禁好笑:“我们回头去澄心堂瞧瞧宣纸,到时自会回马车停驻之处。”

长玄闻言爽爽快快地应了,揣着自己的零花钱,等李景七和长青走远了,才转身走向楼角府桥。

走走停停,长玄突然就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待一一上前辨认,麻腐皮、批切羊头、辣脚子、糖荔枝……竟都是东京夜市有的杂嚼。长玄一时激动欣喜不已,仔仔细细地一圈逛下来,先认认真真挑拣了几样&img=""&致清淡的用个桐木匣子装了准备带回去给公子品尝,再来来回回挑拣了几样师父往日爱吃的用纸包了准备给师父下酒,又去买了个布兜子将桐木匣和纸包兜着,最后才买了自己爱吃的嚼头,只在手上拿着,一路走一路吃着,就往卖新奇玩意的摊铺走去。

清风和阿豹徒步奔到了西街,一心要往乌巷去,奈何眼前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赶上西街最喧闹的时刻。

“今日人怎么这么多!”阿豹撇撇嘴,不禁有些发懵,想起自己的职责,又转头对清风说道,“清风,小心些,我们别走散了。”

清风心中无暇顾及其它,只着急着小姐此刻的安危,胡乱点点头,便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逢隙而上、遇阻而绕,也顾不得冲撞了多少路上的行人游客。

街上受了冲撞的游人,寻常人家至多指着清风的背影说道两句也就作罢,偶尔碰上几个醉汉无赖,便要扯住清风动手动脚,阿豹见状又止不住清风,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与这些人周旋,替清风善后,不知不觉便束手束脚。

清风行行止止,也总算穿过车马阗拥的西街和人潮涌动的府桥,进了乌巷。

然而,幽深晦暗的乌巷却空无一人、并无他物!

清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赫然发现身边的阿豹不知所踪,唯有身后不绝于耳的夜市喧嚣,和眼前不同寻常的异动,不安和恐惧便瞬间盈满了全身……

王叔一路疾驰,却并未碰到苏珺兮,待到了陈府,只问了门房仆人,便知小姐戌时初就离开了,王叔心中立即生出一丝不安,正欲离去找寻,又仔细一想,此事可大可小,若大了,苏家几个仆人哪有能耐护得小姐周全,因而又转回陈府欲寻陈则涵,不料陈则涵不在府中,因此又去寻陈则涛,只不敢惊动陈大老爷。

陈则涛咋一听闻此事骇了一跳,迅即招了几个小厮,又怕惊动长辈,遂只带了三个人和王叔先赶往苏家。

陈则涛等人堪堪到得西边民巷口,便遇上了苏珺兮的马车,几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苏珺兮原本因为疲累在车里睡过去,此刻被惊醒,一时又是感激他们疼她护她至此,一时又是自责忘记通知家里一声,害得他们如此担忧折腾,一时又记起杜氏和陈则涵的一摊子烂账,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眼角便有些湿,只深吸一口气,强自止了泪意:“二哥,王叔,珺兮谢过你们,真对不起,忘记通知你们,我半道上遇到大哥,去了晋安客栈,害得你们不得安宁。”

“傻妹妹。”陈则涛听得苏珺兮如此说话,只嗔怪了一句。

“小姐快别这么说话,王叔说句逾越的话,在王叔眼里小姐便是当闺女一样地护着,我满心里都只希望小姐平平安安美美满满的,其他一概不想、一概不管。”王叔自苏珺兮的爹爹苏世林小时起便跟着他,如今更是看顾着苏珺兮长大,自己和王婶又没得半个孩子,因此对待苏珺兮便格外的尽心尽力。

苏珺兮闻言只感动得不能成言,清霜见众人堵在巷口说得凝重,便劝道:“二少爷,王叔,有话我们回去说吧,此刻夜也深了。”

苏珺兮这才惊觉:“是了,二哥,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府吧。”

陈则涛却不肯,执意要送苏珺兮回到家后才肯回去,苏珺兮便也不再推辞,只在心里一一记下。

苏珺兮回到家,王婶也松了口气,却又立时觉出不对劲:“小姐,你们没有碰到清风丫头?”

苏珺兮一行人俱是一脸疑惑,王婶见状连忙将王叔走后的情形详细地说给几人听,末了说道:“这闲汉说谎必有缘故。”

“缘故?这必是赵成益的手笔!”苏珺兮怒极,脑中几下急转,忽的想到了赵成益,旋即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里便带了愤恨,“他步步都算得如此巧妙,若不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便是他早就在跟踪我和清风。”

陈则涛秉&img=""&耿直,最见不得此种下三滥的动作,听闻苏珺兮此言,不由怒得猛拍了一下桌子,把王婶和清霜吓了一跳。只听他一脸怒容,前后吩咐:“陈德,你且去拟一份诉状,立时投去府衙,阿木,阿材,你们随我即刻去寻人。”

苏珺兮此刻已经冷静下来,赶紧劝住陈则涛:“二哥,这只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只怕衙门不肯受理,还是找人要紧。”

陈则涛一听便知有理,却犹自按不下那口怒气:“陈德,你且先写份诉状压着,再回府派人出来寻人。”

陈德应了,几人便要分头行事,要出门的刚走至门口,便见阿豹从远处奔来。

阿豹远远瞧见苏珺兮站在人群中,心里略有放松,三两下奔至陈则涛跟前:“二少爷,小的和清风走散了,如何也寻不到她。此刻不知她回来没有?”

陈则涛闻言刚压下的怒气又窜了上来,喝道:“蠢奴!陈木,将他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