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知道王继脾气,只得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王继这才又恢复了和气模样,拉着江彬到厅里。

江彬愣了愣,心知此事举步维艰,不免有些颓丧。

鞭炮声中,依旧打扮成儒生模样的正德皇帝在几名锦衣卫的暗中保护下,拉着江彬与京城百姓一同围观这一盛况。江彬犹记得文臣千方百计的阻止与内阁最后的通牒,可正德皇帝固执己见,以不早朝为威胁,内阁也唯有妥协。

江彬颇为纳闷。

朱宸濠听出他话里意思,冷哼一声道:“谁知你是否诓我?”

吴杰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皇上说的什么,微臣不甚明白。”

正德皇帝似乎生来就是昼伏夜出的性子,常常熬到早朝前一两个时辰才小睡片刻,早朝回来再继续歇息。对于左右仆从,狂放不羁的正德皇帝表现出一种难能可贵的菩萨心肠,多只命被他练就得同样昼夜颠倒的江彬作陪,并且要江彬忍着倦意听他批阅奏章时的自言自语。

马车摇晃着驶出去半里余,一阵风撩动帘子,正德皇帝百无聊赖地伸手掐死那直照着眼的日光,却在无意一瞥间身子一僵。视线始终落在正德皇帝身上的江彬注意到这一变化,也顺着他视线望去去,就见了几步开外的屋檐下,向后退去的半张侧脸。

正德皇帝将钱宁、“大汉将军”和宦官留在城门处待命,自己则与江彬沿着城墙按辔徐行。此时已过立秋,一阵风吹来,江彬裹紧了身上的红胖袄。正德皇帝瞥了江彬一眼,坏心眼地伸手摸了把他的后颈。江彬打了个冷战,正德皇帝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道:“你瞧这城墙如何?”

京军为卫军精锐,宿卫京师,战时为首当其冲的主力。而边军则是防御蒙古兵的戍守军队,分布于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九个军镇,江彬初为蔚州卫指挥佥事,蔚州属大同,王继手下的不少兵也都是江彬一手带的,无不对他敬佩,人都说江彬祖坟冒青烟了才为正德皇帝赏识,王勋却觉得江彬这人并不简单,故而今日试他一试,只未料到他竟会提此等要求。

“左都督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还需借此自固?”

“这都督有名无实。”江彬卷起地图道,“王总兵在朝中的人脉,除却说不上话的武将,便是以利圈着的文臣,王总兵当真觉着这些人可信?”

江彬笃信,王勋虽是武将,却有着不输于文臣的精明,故而才能一举爬上总兵的位置,王勋虽年轻,却也见惯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这要有个风吹草动,那些个被收买的文官必定是义正言辞地与他撇清关系,甚至为表清白使劲往他身上泼脏水。

“王总兵若应了我这一条,我定会念着这份恩情。更何况如今宣府等边邑频遭鞑子侵扰,京军毕竟是精锐……”

王勋沉默着打量江彬片刻,忽的一笑:“左都督这算盘可打得好!我若上疏,即使无法引边军入京,至少令朝中知晓你我‘同仇敌忾’?”

“我与令兄结拜,本是自家兄弟。”

“自家兄弟便是这般算计的?

“王总兵,我敬令兄也敬你,断不会对二位不利,我今日说这些便不拿你当外人。你若不愿,我也不强人所难。”说着便跨出门去。

之后,江彬四处走动,又叫来来自京城的驿使问话,得知正德皇帝因了文官们对于“天下第一大酒楼”的喋喋不休而几日未早朝了。

江彬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回王继府邸,却见了等候多时的一名锦衣卫。

“皇上请左都督即刻前往陪都。”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