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不明所以,便等着他,好一会儿后,田川直起腰来,俊秀的脸微红,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唇,看着田蜜,认真地道:“姐,我以后,再也不和他们玩了。”

“让乔宣去吧。”田蜜道:“小心一点,不会被仇家发现的。”

弟弟还那么小,正是读书的好年纪,况且他又勤学上进,将来定会有出息的。自古士农工商,工商乃是末流,娘亲与弟弟骨子里都有份高傲,哪里真看得起这行当?不过是为生活所迫罢了。弟弟若放弃仕途,必会是他们一生的遗憾,哪怕将来生活得再好,他们也不会开怀的。

乔宣小心换了个姿势,让田蜜坐在他手臂上,像抱小孩样,轻轻松松地搂着。他抱着个人不方便行动,便老神在在地坐着,毫无心理压力地使唤起了自个儿的学生:“把这几具拖出去,拖得越远越好,莫叫人怀疑到这里。”

男人被突然冒出来的三人吓了一跳,他竟然比他们还害怕,手一哆嗦,手中的高举的粗木棍子就落了地。这一砸,好巧不巧,就砸在他脚上。

漫长的晚饭结束,谭氏进去厨房洗刷碗筷,田蜜打了会儿下手后,回到堂屋,见乔宣还坐在那里,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单手撑着脑袋,歪着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田川果然在这里,田蜜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正待放缓,却见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往地上坐去。

“哎呀,好什么啊好!”花大娘一票否决后,又笑得跟朵花儿似得,推心置腹地道:“大妹子啊,姐今天就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姐知道,你一个寡居女人,真心很不容易。这细腰廋肩,却要撑起一整个家,其中艰辛,说也说不完。还有,外面那些腌臜东西,见妹妹如此貌美,哪里不生点龌龊心思?妹妹这心中,指不定有多凄苦。”

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了,大家也都散了,田蜜谢过老大爷,并奉上二十文铜板。老大爷也没推脱,大大方方地受了,并夸奖了她一番。

“可不是嘛,连徐算师的高徒都没答上来呢。”

闲话说的差不多了,周掌计这才站起身来,面向众人说了遍场面话,最后道:“今我周某主持这场斗算,定当秉持公正严明之风,绝不假公济私、有所偏袒。因田姑娘有做帐之意,万算盘是帐房,周某人亦是税务司的官吏,三人均与账目挂钩,所以,周某接下来出的题,便是帐务方面的了,众位可有意见?”

万有生老神在在地坐着,却急坏了其他人。

田蜜多看了那张老板两眼,见其一身深紫棉衣,腰缠两指宽的布带,下坠连环玉佩,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略显富态。

卖鱼郎年轻气盛,哪里受得刺激,再加上旁边看戏之人怂恿,顿时就大步走过来,胸口一挺,神气万分地道:“试就试,怕你不成!你说吧,怎么个斗法?”

“这是怎么了?”谭氏担忧道:“球球晚上睡不着吗?”

她也没走多快,当然,就她那小短腿,跑再快也敌不过乔宣那双大长腿,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音落后良久,杨氏才不确信地道:“养蛇,真这么赚钱?”

不幸的是,村头到村尾路有点长,中途总要路过那么些不美好的地方,遇到那么些不美好的事,见着那么些自以为美丽的人,弄得心情都不那么美丽。

“单利是指在借贷期限内,只在原来的本金上计算利息,对本金所产生的利息不再额外计算,这种计息方法比较简单。而与之相对的,是复利。”她语言流畅地解释道:“复利是指在借贷期限内,除了在原来本金上计算利息外,还要把本金所产生的利息也计入本金,不断重复计算。我们通常叫它‘利滚利’。”

若是别人被换一本足以以假乱真的账册,可能很难发现,更别说联系到上面那人身上去,毕竟青州天高皇帝远。可他偏偏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即便深处后-宫,不被允许踏入前朝,他的耳目也不少,早就防着呢!

她眯了眯眼睛,其实,今天找工作失败后,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就是差钱。

“没事没事,凉粥也挺好喝的。”田川猛摇头,小身板一挺,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还挺喜欢凉粥的,而且我身体好,不闹肚子。”

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有娘和弟弟,有关心和爱护,异世迷途也好,前路艰辛也罢,她定会披荆斩刺,闯出一片天地,保他们富贵安康!

田蜜眼睁睁地看着马儿冲向尖木,就在她以为要马翻人伤之际,又更为惊骇地看着马儿一声长鸣,前蹄飞踏,以一种流畅得不可思议的姿势,从卫兵头顶跃过,落下,溅起一地尘土。

此时虽然已过了正午饭点,但锦福楼向来生意好,因此这时也不乏三三两两食客。而且,锦福楼位于县北宽大街,行人不绝,见到这种情况,自有人围上来看热闹的。

次日,田蜜早早就起床了,她出门的时候,外面是一片灰麻,晨露湿衣,有些冷意,谭氏提着气死风灯送她到村头。卯时许,陆续有人自此经过,田蜜并没有随便跟上去,而是仔细认了人,对她家不太友好的,那是绝对不能同行的。

“我就是个贱种又怎么了!”田川怒吼着打断她,他脸色煞白,双眼死死地瞪着,浓浓的恨意在眼睛里翻滚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咆哮道:“你不就是想说这个吗?你的儿子是贱种,你也——”

款步有声,舒缓有序,不急不躁,闲适安然。整个人,说不出的好看。

迎着二贵故意瞪大的凶悍牛眼,也不知道害怕,单纯地近乎真挚,她真挚地说道:“我刚看到她往这边来了,开门的时候。她果然和婶婶婆婆们说的一样:一看跟村里人不一样啊!”

她沉默地咬着筷头,觉得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田蜜双手不住颤抖,她迅速在房间里扫了圈,没有看到有疑似镜子的物品,她掀开被子就要起来,结果一脚踩空,跌下了床,她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跑。

交往这么久,他一直谦和有礼,这还是第一次中途打断她,强制性地关了她手机。

田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拿起铜钱,出了门。

她抛着铜板,大眼沉静幽暗。

在德庄府那等大地方混得开,就一定在富华这种小地方站得稳脚跟吗?不同的环境适用不同的战略战术,照搬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