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琰飞你又算得上是什么人,你又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方沉晔并没有步步逼近,而是就站在原地用一种高傲的语气开口,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让几人不自觉的想要跪地臣服,“吾乃鬼君传承之体,汝等凡人何德何能对吾如此无礼?!”

可是这条河流注定要顺流而上,即便无论是文字记载,口头流传,甚至街边古董店陈列的物件,它们毕竟只是故事,也只能是故事。

方应的思想其实已经和这种世代传承的家族不太相同,这归根结底也是他对这行没兴趣,他记得那时自己愣了一会变气急败坏的冲着电话大喊:“夏琰飞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了?!你不考大学就凭个初中毕业要怎么活下去?”

而方沉晔施施然走下中间不知何时升起的高台,恍若是从王座走下:“不敢不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夏鬼手不是?”

可方应和蓝若雪便成了他没有预测到的变数。

一个晃神之下再加上夏琰飞的手因为彻骨寒意的关系本就没有平时稳妥,那柄箭瞬间离弦射出,所幸夏琰飞早就有先见之明的让夏泽昭躲开,否则夏泽昭便已经死在她手下。

夏泽昭被吓得一口凉气梗在喉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再次将视线调转向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内心则是在默默地泪流满面同时有着一百万头草泥马呼啸着狂奔而过:这年头连蛇粽子都敢明目张胆的吓人了还有没有人权了这是,麻麻这里好诡异我想回地球qaq。

“放肆!”

他看过太多这样的利刃,可是他面前这把美丽的刀却不应该有这样的一个结局。

兽咆越来越近。

趁着她说话成功把自己在对方胳膊上缠了好几圈并挺满意这个姿势的敖远直接把头也贴在了夏琰飞手臂上,而被它缠着的姑娘默念了不知多少次隔着衣服呢感受不到那种黏糊糊滑溜溜的恶心触感:“墓主?这里根本就没有墓主。”

敖远一边腹诽一边想起了曾经也有那样一个姑娘,乌发及腰,蓝眸像是一整片东海尽数融入其中,笑的时候眼睛会稍微眯起来,看起来清秀无比却是个长枪扫尽万里烽烟的狠角色。

在发泄不快的时候,她显然无视了脚下可怜生物的从大胆到放手哦不放脚到不要再踩了要死了这态度转变巨大的哀嚎。当最后一句发泄完还似乎觉得不够似的又狠狠踩了一脚刚刚准备爬开的可怜的家伙,然后就这踩着对方的姿势蹲下掏出把短刀在指尖翻飞出一个寒光四散的刀花:“我说别一副我对你干了什么的样子,我问你答,就这么简单。哦还有,把你那什么本君还有汝的诡异语句切换到我能听得懂的语言频道。”

看到这一切的夏琰飞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包含胜利意味的微笑:“这招要是不成我可就真等着在这里饿死渴死被蛇恶心死了啊。”

方沉晔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又怎么能判定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方沉晔也便顺水推舟的催促几人快往那边去,虽然只有很小的可能是他们要找的那么斗,但是见了斗不下去捞点油水总觉得违背了自己的职业操守。

“我说你觉不觉得其实琰飞还没醒过来,”他默默地转向开始吃早餐的蓝若雪,“这么没有逻辑的话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夏琰飞立刻摆出一副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面孔并从兜里掏出本证件:“咳,我们是a大考古系的。这个是我们教授方沉晔,带着我们这几个研究生做假期实训的,老师听说这里有墓葬才带我们过来的。”

可这样的话,他在另外三个人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狐狸样的笑容,选择的余地也就更多了。

不是在斗里呆着就是跑去意大利投奔她娘去了,你就再等上一两个月吧。

他在心里这么怒吼,可是吼过了以后心中只剩一片荒凉。

在他没有参与的年岁里,夏琰飞早就蜕变的如此强大,再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还有点羞涩的小女孩了。

因为伤势过重再加上因为感染而造成的高烧不退,夏琰飞当晚就被送到镇上的医院,方应本想自己跟着车去让剩下几个人来收尾,可是敖远理所当然的也跟着上了车这点让他从心底里觉得不爽。

尤其是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个蛇粽子以后。

当夏琰飞安顿好了吊上了消炎药以后,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语气冰冷,摆明了一副不待见敖远的样子:“敖先生现在既然已经从那个状态恢复,便请自便吧。”

而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敖远却挑高了眉,方应只好继续说下去,语气越发的不好:“您是聪明人,夏琰飞是个不要命的人,没必要跟着她一起,平白降了自己身份。从夏琰飞这个人身上您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她也不值得您废这些心思。”

“你又有多了解她?”

敖远终于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方应听出了嘲讽之意。

而被夏琰飞吐槽到要死的吾和汝此刻他面对方应却改口的没有一丝障碍。

方应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细节,此刻他几乎被气笑了:“我有多了解她?我从十岁认识她,到现在十多年的交情,你说我有多了解她?”

敖远依旧淡淡的用没有一丝波澜的语气开口:“你不了解她。”

语气笃定,仅仅是叙述一个事实。

实际一直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方小侯爷终于被对方这种语气给气炸了毛:“我不了解她?!她这个人薄情刻薄,有十句话在心里只说半句,还非得拐弯抹角的说!唯一爱的大概就是钱,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怎么能看她在你这里吃亏?”

敖远终于直视他的眼睛,语气里染上了一丝怜悯:“你又有多了解你自己?”

方应觉得再和这个人交谈下去,自己保准会被气炸,便恨恨的站起来气冲冲的离去。算他还有点理智尚存,

在要摔门的时候意识到夏琰飞还昏睡着,只好轻轻的带上了门。

恢复了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敖远和夏琰飞,敖远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方应买的苹果开始不怎么适应的削皮(这还是他看方应削了一个稍微垫了垫肚子才知道要削皮的),一边削一边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他走了,你也该醒了。”

夏琰飞只好睁开双眼,也没问敖远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醒过来的:“唉我说,苹果你直接给我洗了就行,苹果皮可比苹果好多了。”

敖远连看她都不看,继续喝手里的苹果奋斗,看他的样子估计原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的:“你不问他?”

“问他干吗?”夏琰飞听了这句话便收敛了脸上的微笑,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肤色被床单被罩衬得更加苍白,“把话说开对我们谁都不好,对这事我乐得装糊涂。”

对于她这句话敖远没有说什么,却露出了化形后的第一个微笑,随后将夏琰飞半扶了起来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