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眼尖地瞧着苑子里进来了一行人,打头不正是季明惠。

每个人命数不一样,这也是羡慕不来。

此时宣宜堂正屋中,季海棠与季重莲正跪堂下,冰凉石板散发着阵阵寒意,头上是季老太太冷凛眼神,季海棠身子一抖,整个人伏得低了。

季幽兰听了这话,手中书一个没拿稳掉了软榻上。

“大姑母已是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就有消息,你也不要太担心。”

也是他们家季芙蓉命好,出嫁之后才遇到亲人离世,若非不然,季老太爷若是走前面,那季芙蓉这婚期又得往后拖,之后又会有个什么变数谁也说不清了。

“阿透,这次你跟着我出来是完成任务,若是任务完不成,军法处置,我是半点不会留情面。”

几个婆子却是被季明宣这动作吓得直往后退,量向季老太太那堆靠拢了了去,两翼分成了八角,让出中间道路,以便他们母子直面相对。

季明瑶咬了咬唇,低垂着目光,不发一言。

季重莲点了点头,被热水一泡,肩膀上痛感已是消散了不少,只是白皙皮肤上一片青紫,看着有些渗人。

当青油桐马车驶出上京城时,季海棠还止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满眼繁华与热闹,她确实是舍不得。

季明宣倒是对女儿这番听话乖巧很是满意,只当她是懂事了长大了,又夸赞了柳姨娘几句,小俩口关系加和美,如胶似漆一般。

季老太太一拂衣袖,竟是站起身就要走了,柳姨娘一见不对,扑过去便抱住了老太太腿,眼泪鼻涕肆意横流,“老太太,婢妾自从进了季家门就一直不入您眼,婢妾也想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得您不,这么多年来,您就没给婢妾一个好脸色,婢妾心里委屈啊!”

李照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仰面让雨水冲刷而过,脑中挥之不去地却是那双明亮大眼睛,透着狡黠和灵动……忽地,他唇角一抿,缓缓扯起一抹笑来。

季重莲轻叹了一声,握紧了季芙蓉手,“那东阳伯家是怎么样,大伯母有先托人去打听过吗,听说是三房嫡子?”

季重莲有这份担忧也是不无道理,因为就几日之后,孟府连同借住这里几位季家姑娘都同时收到了朝阳公主请帖,广邀上京名媛同赴赏月宴。

只有五姑娘心,没有丝毫抱怨不说,往往是她能知道季老太太心意,甚至老太太还没开口,她便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样可心知意乖巧柔顺孙女,谁能不疼呢?

“今儿个进不了城了。”

陈四家应了一声,忙招呼着陈四查看着马匹情况,林森家则和碧元红英一道,将季重莲姐弟给扶下了马车。

裴衍这人怎么都不考虑到这些,虽然她只有八岁,但也是闺阁姑娘,名声好坏可是影响她一生硬伤!

季芙蓉牵了牵季海棠手,另一手捂唇笑了,原本还有些凝重气氛顿时便活络起来。

季紫薇话语中有一丝掩饰不住幸灾乐祸,似乎这样事情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

“两位大叔,你们虽然断了手,但舌头仍是好,若是闲得慌,不妨回答我几个问题。”

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

“哎呀,姑娘生辰婢子都差点忘了!”

“好,好,我马上带人去!”

突然,不远处一大丛铁树绿叶子有些晃动,几个五大三粗汉子跳了出来,眼瞅着季重莲与碧元,都惊喜出声,“这些姑娘可是鲜嫩得紧,上好货色啊!大哥带咱们来这里果真没错!”

矮胖男子有些得意地昂起了下颌,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们还要同对面少年理论,而不是一拥而上将他揍成猪头,但同伴没有动,他便也稳住了。

季幽兰脸色白了,指尖下意识地抠紧,季重莲痛得不由冷咝一声,却还是强自镇定着笑颜望向季芙蓉,“有我照看着三姐姐,大姐姐放心吧!”

季重莲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母亲虽然不我身边,但时常想起,心中仍然觉得温暖,年节时上一柱清香便已是安慰了。”

碧元也吓得花容失色,幸好她家姑娘叫她跟过来瞧瞧,若是不然这通变故岂不是要漫延她们身上?

季紫薇瘪了瘪嘴,兀自撩开了车帘,本想看看车外风光,却只见得几个衣衫褴褛乞丐沿路乞讨而行,没得觉得晦气,她不由抱怨了几声,“这丹阳就是比不得上京,乞丐也那么多,平白地破坏了兴致!”

“我认得她身形。”

原本以为裴衍听了这一番话必定会心生羞愧之意,却见他眸子一眯,唇角笑意缓缓加深,不知怎,齐湛只觉得心中突突地跳,垂身侧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如果真不可挽回了,季紫薇会不会后悔?

“姑娘真好!”

大太太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季明惠已是开口道:“弟妹,母亲说得理,咱们丹阳也不乏青年才俊,还有几年时间可以慢慢地挑,再说咱们季家丹阳是名门望族,能够与季家门当户对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这就好,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每次从书院归家后都会特意绕到书楼那一方,即使不能贸然地进去打扰,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便满足了,这事他谁也没说,是隐藏他心中令他欢愉一个小秘密。

季幽兰一边抽咽着,一边说道:“这事我又不敢告诉姨娘,怕她担心,母亲又是个不管事,我……”

裴衍明明知道这一点,还是拿了她东西,不就因为刚才他那一番狂语被她听了去吗?

回程马车上,季重莲一直守季幽兰身边照顾着,看着她紧闭着双眼仍然不断颤抖模样,季重莲是止不住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