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芙蓉这边婚事敲定了,可大太太却还不敢写信回丹阳呢,老太太一直被蒙鼓里,也不知道到时会是怒还是悲?

再说三老爷季明忠与容芷也不这里,谁能听到她抱怨呢?

沈氏嫁妆如今她也没办法肖想了,那一日季老太太骂季明宣话她后来可都听说了,沈氏嫁妆他们不指望,那么季家产业到时候总会有季明宣一份,他们就等着这一天。

“啪!”

说到季老太太,季重莲目光一黯,“这事……大伯母还没告诉祖母吧?若是她老人家知道,一定很是失望!”

虽然十七岁少年眼底仍然有凶厉闪过,但到底比三年前会隐藏自己情绪了。

季重莲不知道其他姐妹们是怎么陪伴季老太太,只她会多与老太太说话,试着让老太太心境开朗一些,人老了若是思维再不活泛,很容易便会步入老年痴呆行列,季重莲可不愿意见着老太太成了那副模样。

“应该没那么巧!”

林森驾着另一辆马车后面跟前,此刻前面马车出了状况,立马便停了下来,林森家赶忙上前来查探,关切地问道:“姑娘和少爷可有摔着?”

轻轻撩开外衣,瞥见内里果真是自己睡时亵衣,季重莲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小拳头身侧握得死紧,怒瞪向裴衍,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做什么要掳我出来?”

有了这样小心思,季幽兰自然不敢说破,季重莲已经告诫过她许多次,她也努力了许久,但每到夜深人静时那个单薄颀长身影便会进入梦中,让她觉得很是甜蜜,人生仿佛有了期待,这份心思她断不了啊!

季芙蓉这样做也是帮季幽兰绝了念想。

就算他再能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被围攻?

矮胖子说到后已是一脸哭相,他可真不想看着自己血流至死。

季重莲微微翘了唇,偏生起了打趣碧元心思,掰着手指细细地数落起来,“我就描画勾边,配色选线交给红英,你那手艺嘛……至多绣绣观音头发,黑漆乌麻一团,你就算走错了针,也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齐湛望向季紫薇,见她身量还小,眉目间却已是显出几分少女风情,而且能唤石柔作表妹,想来也便只有近回到丹阳季家人。

整个后院此刻静悄悄,连风似乎都止住了吹拂,沉闷压抑感觉挥之不去,季重莲额头已是渗出了一层细密汗水。

裴衍皱了皱眉,先是转向了季重莲,“你知道?”

季芙蓉却也注意到她们俩人异样,不由挑眉道:“你们俩叽叽咕咕说些什么,三妹妹怎么脸色又白了,可是犯病了?”

她早过了寻求父爱年纪,她是与外婆一同长大,对老人还有亲切感,如今与老太太关系日渐缓和,一切都向好方面发展着。

金姑娘唤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眼下没有了依仗,金姑娘几个汉子逼迫下渐渐向井口靠了过去,一边退还一边哭着求饶,可这软弱无力话语又怎么能阻止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步伐。

季芙蓉捂唇笑着,车上气氛一下便欢愉了起来。

季紫薇一阵惊喜,转头四望。

“我看也是。”

季重莲这样劝季幽兰,也何尝不是劝她自己,只是若是她不压制着心里怒气,她保不准待会就要奔到明月楼里找季紫薇质问一番。

其实她也没想好呆多久,这诵经祈福讲的便是一个心诚,既然是心之所至,那么时间的长短又怎么在计算衡量之内呢?

大太太这是放不下上京富贵荣华,巴望着能季芙蓉身上重给找回来,将来女儿嫁往上京,他们一家人上京城里团聚那也是正理。

不过好歹这热发了出来,烧算是退下了。

“嗯。”

回到清秋阁,果然曾姨娘也不了,只有金箔侍候左右,眼见季重莲来了,季幽兰一个眼色过去,两个丫环都退了出去,她也让碧元屋外候着,这才坐床榻边上,抬眼问道:“三姐姐可是有话同我说?”

“彼此彼此!”

二太太陆氏一路陪笑着送大太太孟氏一行出去,连声说着抱歉,又命人准备了一些补品土仪,十分歉意地将季家人给送走了。

三太太这时才牵了牵嘴角,目光一亮,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笑意,“可惜你却不!”

那不是成了她胡乱栽赃陷害,说不定就因为这事还和族长家生了过节,这可不是季家长辈乐见。

但可惜是,她没有,现实恐怕也不允许她去学,季家可不是武将世家,再说她一个闺阁女子要求学武也太惊世骇俗了。

女子不摄政,要有多放纵溺爱她父亲才能将这些当作书本讲给子女听,亦或是反面教材?

季重莲微微一怔,若说她从前与季幽兰交好有几分功利心里面,但如今她才发现,季幽兰恐怕心里什么都清楚着。

穗玉微微一怔,随即便道:“季六姑娘随着林姑娘、苏姑娘她们去了园子里,眼下已经离开一会儿了。”

她自问到了哪里话都不多,也没得罪什么贵人小姐,怎么觉得被盯得有些全身发麻感觉,而且隐隐地不怀好意?

季芙蓉又不依地撒起娇来,老太太这才敛了笑容,正色以对,“五丫头到底有哪里好的,值得你这般真心以对?”

“五姐姐,你可是我亲姐姐,怎么能帮着三姐姐教训我?”

一拐进二楼檀木嵌花八幅隔扇,季重莲立时便觉得眼前一亮。

红英渐渐止了哭声,一脸企盼地看向季重莲,若是季重莲肯为她出头,那么这一关说不定就过了。

“五姐姐,我劝你识相些,痛地让我们处置了红英这贱婢,或打或卖都与你无关……如若不然,我将这事告诉了父亲,看他到时候怎么整治你!”

柳姨娘偏头,语气自然是有些冲。

“我……我与你母亲有旧,如今你既然回到了丹阳,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会好好看顾你。”

季重莲这次回转了身,目光极其认真地看向季崇宇,“我知道我弟弟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绝对不会胡乱生事,姐姐相信你,但你若不想姐姐一直为你担心,就要告诉我缘由。”

杜维正要开口告诫季重莲不应该这般抛头露面,打着为弟弟出面幌子,反而累得自己名声有损时,却又听得她清脆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童真似地执着,“小女子虽然未进学,但也明白一个道理,立学先立身,若身不正,何以立学?请问夫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表哥也别意,出了这样事,谁也不想……”

族长与季家虽然同宗,但却已是出了五服关系,一个是本家,一个是偏枝,就是有亲源,也远得数不出来了。

而这样事情,能免则免吧!

季重莲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转头对碧元道:“去临云阁找崔妈妈,就说咱们这几夜里忙着赶活计没留意,今儿个才发现份例里的灯油怕是有些不够了。”

“你总算是明白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