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抹着泪，眸中却现出一抹坚决目光来，一手扯了扯季明宣衣角，向季老太太方向呶了呶嘴。
李照反应不慢，可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如今他们已是入了上京城，以后再想找他们姐弟麻烦可就不容易了。
季芙蓉摇了摇头，忽地一笑，“再过几年，你不也一样，到时候祖母定会为你好好挑选。”
按理说，沉淀了三年，要说不是仇上加仇，那便是有了其他变故让李照改变了他想法。
大太太自然是当仁不让，三太太生性冷淡，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抱怨同时亦没有期许。
季崇宇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情景，这才扯了扯季重莲衣袖，低声道：“咱们再不会遇到岭南王世子了吧？”
陈四“哎”了一声，一手执绳一手扬鞭，急得满头大汗，陈四家却正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污泥，只拿袖子抹了两下，连忙上前答腔道：“哎呀，碧元姑娘，可怪不着咱们家陈四，是路上突然多了个坑，这畜生眼见着踏了进去，脚脖子都给折了！”
但无可否认是，这里很美，让她有一刹那迷醉，旋即又清醒了过来。
季幽兰忙起身应了一句，其实这次能到本家去，她心情是极其复杂，一方面她不想见到季月娥，另一方面却内心偷偷希冀着能见周郁一面。
季芙蓉小事上或许可以打打马虎眼，但大事上绝对是说一不二，何况这事关她们姐妹几个，季重莲相信她绝对说到做到，半点不会手软。
不管那黑瘦子说得是真是假，若这后院真被他们一伙人给占领了，那裴衍这一去岂不是很危险？
季重莲目光转向了矮胖子，他一个哆嗦，已是抢着道：“咱们兄弟有一百多人，难民有些归顺了咱们，合起来至少有三百来个……好姑娘，你给我包包伤口吧，再这样流着血我就没了……”
“简单你家姑娘还不屑去做呢！”
“可是……季家姑娘？”
碧元点了点头，俩主仆便小心翼翼地向寺院南角而去。
“刚才那几个小子？”
季重莲使了个眼色，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季幽兰这才倏地住口。
季重莲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倒是显示出她开朗与豁达。
那先出口汉子已是一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啪”一声，朱少爷受不了这力道竟然倒地晕死了过去。
“得了，我怕了你了！”
“哪里？”
齐湛气极扬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唇边已是闪过一抹嘲讽笑来，“裴表叔离开上京之前也是高门大户少爷，不过当时年纪尚轻，怕是不懂这些古玩真迹妙处，如今……又辗转流离，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一时认错也是常理。”
“三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又苦无证据，来日方长，咱们今后再看着。”
季重莲只是怀怔地看着头顶白色的纱帐，随口答道：“什么时候觉得够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走。”
季明惠看了一眼老太太脸色，也不说话了。
季幽兰睡梦中都极不安稳，一晚上呓语不断，浸出汗水打湿了衣衫，曾姨娘彻夜照顾一旁，这一晚上给她换了不下三套衣服。
季芙蓉拉了季海棠坐下，石勇想了一想，便蹭到了季重莲身边，低声道：“五妹妹，听说那日情况甚是凶险，好三妹妹没事。”
季重莲心中也有疑问，只是每次来看往季幽兰时都那么多人场，有些话也不好当面问出口。
季重莲负气地嘟了唇，裴衍看眼里却暗自好笑，却又不由板起脸正色道：“你东西我这了，回去以后记得可别乱说话！”
周围小声议论不断，软架一会儿便送了来，婆子丫环们七手八脚地将季幽兰给抬了上去，又裹上了毛毯，依着二太太吩咐，直接将人给抬到了二门，那里季家马车已经候着了。
曾姨娘样样都占了头，可偏偏这姨娘身份……让她只能守老宅里，半点迈不出去步子，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季幽兰身上，只望这个女儿今后做个正妻，再也别像她一般。
找得到那个丫环还好，若是找不到了呢？
她突然之间便有些感慨了，武力值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你受欺负时反抗，它可以让你困于危境中反击，能给对手造成无形压迫。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七八岁小姑娘，谁与她讲这些？
“三姐姐……你这模样和大姐姐真像！”
“季六姑娘？”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季重莲总觉得有一束视线若有似无地投注自己身上，转过头去看时，又分辨不出，不由让她心中泛起了疑惑。
“祖母……”
季紫薇这一说不过是想提醒季幽兰庶女的身份，她自己本也跳不脱庶女这个框框，何故要拿这事说道？难道在她眼中，自己还高季幽兰一筹不成？
这楼梯方直，用红木做底，白玉镶了扶手，轻触上去微凉感觉，拐角处还用金箔包了边，便不让人觉得奢华，只叹其精致。
“妈妈一早便被大太太使人叫去了，说是针线上有些活计要补漏，让她去帮忙！”
那婆子脚步不由一顿，对着红英还好，但季重莲是主子，她不能真对着主子出手，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柳姨娘，等着她吩咐。
“五姑娘还想说什么？”
季重莲端正地坐着，虽然心里有些期盼，但到底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那你自己告诉我！”
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或许气度上高人几分，但也不至于将他给怔住。
季老太爷罢官事说不定就抄录这次邸报之上，这可是季家人忌讳，石勇一时说漏了嘴，转头四下看去，倒是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这边情形，遂放下心呼出一口气来。
四老爷季明宣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又得了大太太委派，带着大盒小盒礼物直奔族长家而去。
只是如今没有了这样机会，翡翠潭小厨房里也不好准备这些个盆料汤底，她若私自弄了，柳姨娘怕是又会季明宣跟前告上她一状。
“人是铁，饭是钢，又是冬夜里做活计，咱们这般辛苦，也要让大太太知道才好。”
碧元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这事老太太也知晓，就算柳姨娘向老爷哭诉也是没辙的，她自己都不占半分理。”
季芙蓉他们先行出了去，季重莲目光向后一瞄，季紫薇他们几人脚步却是向后缩，她眉心一紧，步伐骤然慢了下来。
当然，其中还不缺那有权势且暴虐，比如岭南王世子李照，若不是他们姐弟跑得，眼下说不定早就缺胳膊断腿，甚者连小命都给丢掉了。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