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这怎么好?”

季重莲不知道石勇是如何劝回了石强,只是季紫薇回到东暖阁时,一张嘴却是嘟得老高,满脸不,季崇天失落倒是要小些,季崇宝拉了他去一旁玩九连环时,这孩子便将一切不都抛了开去。

那么,趁着这有限几年时间,督促着弟弟上进学习,为他自己谋个好前程,四房至少能不受人欺负,挺起腰杆来做人,连带,她这个做姐姐也能沾几分光。

季重莲眨了眨眼,很是吃惊。

这几天季重莲已经是脚不沾地了,可手上还有没做完的活计。

“崔妈妈辛苦了,红英替我送送妈妈。”

石柔和她一般大小,巴掌大小脸,细眉细眼,人很是开朗,熟悉了之后便拉着众人说话,又询问谁大谁小,多了月份还是少了天数,一直将几人岁数都弄了个清楚明白才放手不提,从这一点看来,这姑娘有个很较真性子。

再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

“这几个小丫头还算机灵,就是年纪小了些!”

季老太爷罢了官,全家返回祖藉,其实亏是四房。

谁曾想到季明惠是个好运,虽然嫁于石大姑父做了续弦,但成亲后夫妻还算合美,如今育有两子一女,而石大姑父官职也由安抚使司佥事升一路顺利地升至安抚使司副使,是正六品武职外官,可说也是威威赫赫,丹阳薄有盛名。

季重莲想到这里,起身对着大太太一福身,谦让道:“六妹妹与天哥儿年纪小些,不若等他们先挑了再说。”

季重莲摇了摇头,想了一阵,忽地抿唇笑了。

季崇宇抿了抿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即使说了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李照自知口失,也不再往下说,阴鸷眼神季重莲姐弟身上徘徊着,“不管你们哪只手摘了这花,拿了这花,让爷砍去那只手,就放你们走!”

季重莲起初那几发石子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眼下觉得僵硬手指已经灵活了起来,俩人距离也缓缓拉近,她微微眯了眼,捻出腰间一颗大石子来,侧身,瞄准!

她拉紧了季崇宇手,一步一步向着院内而去。

“本来就是嘛……”

“姐,现什么时辰了?”

红英急急地去捂了刘妈妈嘴,明明只是个十二三岁丫环,却比管事刘妈妈还要沉稳精明几分。

一路上唢呐声声,锣鼓开道,冥纸如雪片一般撒了一路,送殡队伍从宣武门出了城。

这么庞大一张人口关系图,还未包含出嫁姑太太,族中众房叔伯姐妹,还有七拐八弯众多表亲姨亲,光记住这些人名以及家里管事、妈妈、丫环便费去了季重莲不少时间,但至少如今她心里有了数。

季明惠偏头看向季重莲,只见她眉眼细致,俏丽可人,顾盼间竟然已有沈氏几分神采。

“姑母想要说,自然便会告诉重莲。”

季重莲端正地坐着,虽然心里有些期盼,但到底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我……我与你母亲有旧,如今你既然回到了丹阳,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自然会好好看顾你。”

季明惠这样说着,想来并不愿意深言,喝了一口茶水后,便静静地看向季重莲,只觉得眼前小女孩好似真和同龄孩子不一般。

懂谦让,有自知,难得是知道隐忍,韬光养晦,徐徐图之,倒不似一般闺阁中女子,颇有将门淑媛之风。

这一点,从季重莲让石勇给她抄录邸报便能看出一二,若不是时刻关注着季家前程与命运,一个七岁小女孩又怎么会翻看这枯燥乏味邸报,朝堂大事官员任免,这历来是男人们所意。

若不是当年石毅想谋得安抚使司副使这个正六品武职外官缺,季明惠想来也不会投注心力这方面,也不会因此与沈氏搭上了线。

如今她所做一切,也算是还上当年欠下沈氏情。

或许季家人都不知道这个看似不争不夺四太太,暗地里却是早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就算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也悉心地为子女铺路,就等着将来某一天种下瓜能结出豆来。

这是一个聪慧女子,只是生性软弱了些,若是她能争一争,夺一夺,或许今日便不是这样局面了。

季明惠惋惜同时,不由深深一叹,看着如今季重莲就想到了当年沈氏,她们是母女啊!

同样兰心蕙质,只是对季重莲,她到底是多了一份期许。

就连石勇也是……想起自己儿子,季明惠无奈一笑。

她是知道自己儿子性子,石勇沉稳,

但却刻板了些,少了这个年纪孩童该有活泼与跳动,这一点石强便做得很好,两个儿子将来她都有打算过,若是能有个像季重莲这般媳妇……

想着想着,季明惠便笑了起来,孩子们都还年幼,怕是她想得太早了,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打算。

季重莲眨了眨眼,她自然不知道此刻大姑母心里想着什么,可看着大姑母似乎沉浸往日记忆中略有些恍惚失笑神情,她脑中如有一阵光芒闪烁,慢慢地醒悟过来。

母亲……沈氏……

这或许与她而言只是一个代号,她甚至没能清晰地感觉过,但如今却能体会那份沉留下母*,通过另一种方式缓缓延伸。

这一刻,季重莲默默地垂下了头,不觉间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