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公人争先恐后便要引路,却听那军官大喝一声:“都给我绑了!”随即便见二十多骑下马,直将这些刚出虎口又送狼嘴的倒霉蛋统统抓了起来,那雷横见此情形,心中哀怨了一声:“又叫这厮们给送了……”随即长叹了口气,闭起眼睛,等待着束手就擒的宿命。

冷静,千万要冷静!知县相公不是要毛贼充数吗?这不正好有几个!只当是拒捕顽抗被杀死的,值得甚么?有这几条人命交差,不也省的自己天天往乡下跑断腿吗!

小二见状连忙道歉,其他公人坐在那里笑的笑,劝的劝,看小二不敢还嘴,那汉又骂几句,这时那被称作雷都头的汉子笑骂了声:“你只顾骂,俺们还吃不吃酒了!”

“军师,那晚为何要与这厮们使钱,我下去将他们打发了却不好?”一连过去了几日,縻貹对王伦的行为,心中还是不解。

那汉边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道:“甚么是蒙汗药?”

这些都是颇为难得的人才啊!如今他们都团结在自己周围,这般阵容再加上山寨里的八位好弟兄,应付托塔天王晁盖绝对是绰绰有余了,即便对付环绕着主角光环的宋江,他也能心有底气的说一声:好算是不落下风矣!

王伦见说又勉励了他几句,便招呼大家上车,道:“鲁大师想是到了多时了,我们这便赶上去罢!”

王伦见这金枪手一副标准好男人的模样,笑道:“兄长,我便跟你打个赌!看嫂嫂气色极佳,到时候生的定是胖大小子!”

王伦啊王伦,莫要好不容易拿着一手好牌,却因为一点诱惑,便推倒胡牌而泯灭了希望。若不狠命一搏,怎能体会到最后的欢笑?

全身被绑缚着得徐宁一闻此言,心中大骇,暗道莫非大半夜的把我带到此处结果了?也不顾此时目不视物,只朝着那声音来处叫道:“小管营,我素与你无冤无仇,恁地便要下此毒手?”

就这么一路走来,两人很快便到了管营升堂的点视厅外,王伦只见堂上坐着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老官吏,低着头正看着州府发来的案卷,堂下站着七八个军汉压着一个囚人,候在那里听候发落。

“官人,小人真的无事!那大夫不也说我身体强健,没甚大碍么,就让我一起同去罢!”从医馆出来,汤隆便缠着王伦,只要随他一同去见那金眼彪施恩。

行驶的马车上,鲁智深向王伦询问着下一步打算,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又一起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这位性粗心细的汉子,早已是对身边这个书生颇为心折。

这边三人听到汤隆言语,都是面面相觑,不想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因果。众人见汤隆断臂兀自不顾,只是惦记着兄长安危,都被他这一举动所打动。便听鲁智深道:“汉子莫慌,既有哥哥在此,定保你兄长无事!”

张三、李四两个见说大骇,都在一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只有鲁智深颇为惊异的朝王伦望了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怕叫王伦分神,便没开口,只是随即脱下外衣,就在那里将衣服撕成条状。

那妇人瞧见王伦神色心中没来由的一慌,随即一股羞怒情绪自心底涌上,顿时恨不得便要翻脸,她身边的男子到底还有些眼力,心知立在书生边上那胖大和尚不是易与之辈,忙拦住那妇人,强忍住心火,上前道:“此番是小店不对,但你们也伤了我店中这么多伙夫,此事就算扯平了,几位客人便去了罢,都是江湖儿女,我说一句算一句,今日之事我们绝不寻仇!”

趁这空当,王伦把碗中浑酒都倾到桌子底下,众人见状,也都如他一般把酒倒了。王伦微微一笑,大声说些闲话,张三李四两个见了,十分配合的接着口。鲁智深只端坐着,脸上露出玩味的冷笑。不想这时内堂门口头露出个夜叉头来,偷偷朝这边窥伺。

还没到山腰,便闻一阵肉香味便飘了过来,花和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好享用了一番那空气中的香味后,叹道:“洒家东游西荡,身上的盘缠都使尽了,好久没闻到这味了!”忽然有些觉得不对,又道:“嗯!?这却不是寻常牛羊肉的味道!”

那和尚闻言一惊,道:“是他们?他们现下在何处?”

张三李四等人闻言,都自告奋勇要下山去放风,王伦也没再客套,只叫张三带着三个弟兄先去值夜,只找隐蔽处暗伏着查探动静。又吩咐李四在天明时再带三人换他们休息,如此四人一班,轮回不停,直到大家脱险为止。张三等众人闻言,都是应声领诺。话一说完,张三这就领着三个汉子下山埋伏去了。

见说,王伦忙朝张教头回了礼,这时张三李四等人正好出来,王伦对他们吩咐道:“待会儿我们先走,这厮就交给你跟李四处置,且留他这条狗命!出城之后我们在城外安仁村闻教授府上会合!”

“张教头且慢,我有林教头书信!”王伦见状,忙喝止道。

那汤隆在一旁陪着小心道:“两位大哥,前面有些故人,说几句话便走!”

汤隆忙问道:“相烦足下,这却是为何?”

再看眼前这麻脸大汉,王伦不禁有些齿冷,只道:“我与你兄长金枪手徐宁是旧时相交,故而知你,不知你兄长缘何被下入大牢?”

张三连连点头,道:“便依官人吩咐,不过我这班兄弟都是义气为上,有些心智不坚的已被高俅那厮打跑了,我想大家都是愿意追随官人左右的!”

杨志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连送礼都送不出去,原来不是礼物轻重的原因,实是这高俅出身低微,嫉着自己家世,想看笑话!想到这里,杨志在心中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忽闻不远处的残垣断壁中有人正大声说话,王伦仔细一听,但闻什么“你这厮们走了花和尚,还敢在这东京城里厮混?还没吃够太尉打?往ri里你我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高衙内既然发话了,叫我见你们一次便打一次,前些时ri忙,没空收拾你这厮们,今ri既叫你们撞到我的手上,好歹叫我这双拳头发个利市!”

这边小二听了,忙向旁边那桌跑去,看了一回,道,“三斤熟牛肉,一壶酒,熟菜若干,肉馅馒头十五个,多谢客官,共一贯零二十文!客官便实付一贯文罢!”

杨志有原则,虽然只是一些做人的基本底线,但在此浑浊世道也算难能可贵了。但他这样的品格却又同时限制了他,若在jiān臣手底下厮混,这些优良品质恰恰又会变成阻他上进的绊脚之石,注定了仍有底线的他不会成为jiān臣倚重的心腹,充其量只是一粒可悲的棋子,逃不脱一点一点被榨净剩余价值的悲惨命运。

“莫不是唤作青面兽的杨制使?”林冲惊道。

杜迁见状也是哭笑不得,直道:“我又没死,你是何人,这又是弄的哪出?”

不觉已到初更时分,天早已黑了。王伦在金沙滩上与众人送行,只听他对大家道:“预祝各位兄弟凯旋而归,报得孩儿们的大仇!我便在李家道口摆了酒筵等待三位兄弟的好消息,只是务必小心!”

王伦头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只见林冲面带微笑,对阮氏兄弟抱拳道:“昨夜多听王头领提起两位好汉,只恨不得相见!今ri一会,足慰平生!”

闻言那汉此时哪里还把持得住,这些ri子以来压抑的情绪,此时全都爆发出来,只见他早已是热泪盈眶,浑身颤抖的接过那杆枪,心里想说些什么,却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王伦闻言这才恍然,见阮小七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笑着对这俩兄弟道:“小七说的情况倒也值得山寨重视!也罢,ri后就给你们水军开个小灶,按同等分量的其他肉食补上,只不叫你们吃鱼,可好?”

小五面红耳赤,也不知是这酒催的,还是有些难为情,只道:“都是听乡民传闻,哥哥不知,那夜山寨下山一事这十里八乡都传遍了!都说梁山大军秋毫无犯,还给乡亲们分发钱粮,隔壁村子的晁天王想来分一杯羹,却叫哥哥们好一顿收拾!”

“二哥,你多有不知,这两位是梁山上王头领和宋头领,今ri王头领亲来,被我撞上,正要寻我们三个说话哩!”阮小七快言快语道。

宋万摸了摸头,疑问道:“哥哥,却是去见哪三个?”

“赏赐分到每个人手里各是多少?此次入库又是多少?”王伦手里拿着一根羊排,边吃边问道。

马氏闻言一愣,满脸不相信的神sè。正在这时桌边来了几人,手里都端着菜,众人只当是伙夫上菜,都没理会。唯有李四一惊,慌忙站起,对着其中一人拱手道:“怎好叫周大哥亲自上菜,俺来俺来!”说完忙接过新添的酒菜放在一旁。

王伦拉了宋万一把,道:“兄弟不忙,且歇歇!我还有事说!”

听周直说到昨夜真正惊险处,郑钱也叹了口气,正sè道:“却如兄弟所言,这回幸得百姓拥戴,山寨才渡过难关!先前寨主放粮时我等心中还有疙瘩,端的是四千多石粮食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任谁不肉痛?可后来的际遇却不得不叫我等信服!回程时寨主已经下令,ri后山寨不得无故擅动刀兵,欺压良善。莫说是寻常百姓,就是往来商客,任他再多财帛,也不要去坏他。现如今世风ri下,jiān恶盈野,我等光只替天行道、惩jiān除恶,也够得忙活了!须知百姓营生殊为不易,我等虽帮不了许多却也不可去扰他!这都是寨主原话,叫我是想不出的!”

“哥哥所言甚是!只是这晁盖恁地手辣,刚才你为何阻住我们,我恨不得一刀砍翻他娘!好歹也请他吃顿板刀面再说!”宋万也是一肚子气,大骂道。

不想这边一放响箭,只听溪边顿时传出阵阵惊呼之声,待几声喝斥之声后,隐匿于漆黑之中的人群才躁动渐止。此时忽闻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急切催促道:“保正,事不宜迟!要么带大伙儿死命向前,要么上前澄清误会,切莫迟疑呐!”此时又一人接话道:“加亮先生,这梁山队伍前前后后过去了二三千人,那边已经放了五支响箭,分明点清我等人马数量,想必不久其前队就会回援,我等此刻上前能占得了便宜么?”此人话语落地,再无人接话,想是大家都在心中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