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磨磨蹭蹭把礼物拿出来,在桌子底下往沈沃那边一递,紧张中憋出一句:“你要不要?”甫一出口就懊悔不已,这算是什么话,起码该说句生日快乐啊!

“你们南方人就是麻烦,每年还要数阴历,干脆六月二号过得了。”

沈沃诡笑着凑过来:“给我咬一口吧!”

曲茜茜素来晕血,摸到手上热乎乎的,举到眼前一看,霎时开始脚软。头晕眼花中一眼发现身边走过个熟悉的面孔,直接伸手扯住那人袖子:“阮季,有纸吗?”

这天正值周一,升旗日原则上必须穿校服。陆然临时转学来又是毕业生,老师自然不会要她在再置办一套,默许了着便装的自由。

沈沃嬉皮笑脸:“我是帮助后进同学,为你的成长指引方向。”

陆然白他一眼,默默揉起自己的脸颊来。有颗牙齿这几天欲掉未掉,刚才跑步咬紧牙关用力太猛,现在更是松动的厉害。

陆然想去捡,在东邪虎视眈眈之下完全不敢伸手。

男生自己都恶心的怪叫一声退开了半米,周围女生已经陆续发现自己位子上那些绿色的,褐色的,带条纹的……粗细不同的软体动物,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正是考虑到他是林念的朋友才答应周末帮他讲题,现在林念反而没来,感觉就有些奇怪,像是失去了做这件事的理由。

丁辰胸中猛烈膨胀的气球突地被这话戳了一针,迅速泄了气:“……语文和英语模拟卷借我一下,你星期天有空吧?再帮我讲下作业。”

沈沃不接,斜了眼瞟她:“你这算是道歉?”

丁辰心情愉快,大咧咧地问林念:“你跟她关系很好啊?”

林念在原地站着,目送丁辰转身上楼,突然觉得鼻酸。

“哦……在家,才过来。”两人一起上楼进了班里。才坐下,旁边就有男生凑过来问沈沃:“又有女生给你送情书?”嚷嚷着抢走了他手中的信,沈沃笑着去夺:“别乱动!”

陆然脑子里全是方程式,发了一个大楞,回过神来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全然没放在心上,就准备从男生身旁绕过去。

对曲茜茜所说的这个新同桌的八卦,陆然并无太大兴趣。反正只要不打扰自己学习,跟谁坐都无所谓。

他向来横行霸道惯了,难得主动招呼别人,这种看上去软绵绵弱兮兮的家伙居然敢不给面子。他一时恶作剧心起,一个年级的是吧,看这个蠢样,整整她应该挺好玩儿。

关婷领着陆然过来,嘴里念叨:“林念,你把人带来了也不管管!起来起来,让个座儿!”说着一把揪起沙发边缘的一个男生,把陆然按下去。陆然连声说不用,关婷也不听,那男生拍拍屁股走到一边,陆然只好坐下。

没有人愿意被憎恨,尤其这憎恨源自你最亲最爱的人。

陆然面色镇定,心跳却忽然漏了一拍。

人人都以为她旧情难忘,问为什么,似乎也很难回答确切原因。在一生中,我们会遇到很多重要的人,有些教会你成长,有些教会你如何去爱,他们中的每一个都值得铭记和感激。但是,总有一个人,会在你冗长的感谢名单上位列第一名。沈沃于她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两个人买完菜回去,陆然在厨房里忙,唐胤文站在门口看着她。陆然嫌他烦,把他撵去客厅,很快拾掇出三菜一汤。

艾莉忍住胸中一口老血:“老娘才懒得理你!”

陆然环住方兰,闷声道:“以前我不听话的时候,让你很生气吧?”

客厅正中央墙上,挂着她四年前为了庆贺妈妈新婚而亲手画的一幅水彩,被方兰珍惜的装裱起来。漓江水碧绿如带,两旁青翠茂密的丛丛凤尾竹掩映着白墙灰瓦的小屋,山色空蒙,江面上几只曲颈白鹅用红掌拨散了水中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