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拥有急智的罪犯垂下了眼睛,他幽幽的开口,清润的声线相较起平常来有些低缓沙哑,显得格外忧郁,低沉与没落。

“可以开始了。”扛着机器的摄像师做了最后的调整,向着前方打扮靓丽大方的黑发女记者比了个“ok”的手势,而对方此刻也正按压着耳朵里的小巧耳机,听着不远处电视台专用采访车里观看着画面的上级下达的最后指令。

第一次听见这种不同说法,埃文有些奇怪这里头的分配理论,“全体?这间公司已经上市了么?股票只卖给东华国民?按国籍卖的?是一人一份还是可以多股?非东华国籍的不能拥有么?”

看着对方剔透的眼睛中映着自己的身影,埃文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微笑了起来,他将小苏丹抱在怀里坐到对方的身边,伸手轻轻抚上青年的额发。

“您不用对我道谢,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为能给您服务而感到高兴。”

混浊的环境让当年的单纯与天真早已被深沉的心机与果决的手段二代替,使得他只能在冰冷的,失眠的夜晚里,独自一个人反复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确认自己选择的道路没有任何差错,才能努力排除自己的罪恶感,努力让自己将那个人记得更劳,不被自己忘记。

科里-埃尔索普,后倾了身子,将自己的后背倚到椅背上。“把他带回来。”

雷诺-谢尔曼放下手中的电话,“你说的不错,亚撒,布隆兰王储亲自打来的电话,传达了要求见面的意愿。”

由于一直关注着这方面的信息,所以对于梵弥迦迪尔街大鳄的长相,王浩然记得很牢。

妈的,嘴里不小心被牙齿咬伤的口子可真疼!

威廉继续阐述着他这些具有很大蛊惑力量的理由,话语中的隐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吉恩-巴尔是个危险人物,”他诚恳的道:“梵弥迦的军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严重威胁他人生命,并且作恶多端的罪犯,请您向王储殿下解释一番,希望他能谅解我们对大使馆的搜查行动。”

埃文说的情况他早就在面对着另一个东华人时就领教过了,但那一次时维伊尔温的教育经验却收效良好,哪怕那家伙当时并不能理解维伊尔温所说的东西,但对方却绝不会反驳甚至怀疑,只是去认真的学习与牢记,并一直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追赶着他的脚步。

仍旧年轻,却已显示出威严与沉稳的布隆兰现任国王坐在美的手工沙发的正中央,身穿布隆兰海军军服,肩膀上的绶带华美而高贵,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身着正装的布隆兰的王后与坎瑟堡公爵——罗得里克亲王殿下。

胡云超道:“只可惜了,钟老还一直想着怎么从他手里把那把枪要过来,带回国去研究研究了。”

冯琪琦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过去就给了他的头一个小粉拳,“说话大喘气!吓唬人好玩么?”

是的,年轻,也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对方已经年过中年,人生过半,然而东华官员资历与升职的特殊却决定了,在这个年龄,眼前这位副总的政治生命其实才刚刚开始。

他看着面对着女儿此时笑容格外灿烂蛋蛋:……的维伊尔温,也微笑着,“那么,她现在在哪?为什么没有与你们在一起?”

对于埃文温和的话语,小女孩没有任何的反应。

科里抬手阻挡了自己副手的询问,他微微下垂的唇角抿得笔直,苍老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表达出来。

他指导着他的小可爱,【维持了一整个城市的发电量足以支撑你的这次跨位面有机物质传输,在这儿之前你可以不用担心会浪费任何能量。】

可以说,在约克坦布尔,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保证绝对安全,外国驻阿拉耶大使馆也不例外,这里甚至是被抢劫最厉害的地方。

“人都快回来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同时也松了口气的蒋东峰扶住妻子的肩膀,向着王浩然道:“浩然,这回可麻烦你了啊。”

青年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因为他在刚刚那场意外中他及时的抓住了机会,没有怯懦的逃避死亡的危险,利用人工智能的生命等级程序进行赌博,并且一举成功的获得了飞船控制权的转移。

这句话意思是,他只在泡了一个澡的功夫,就有可能会奇迹般的看到王浩然的儿子已经诞生了?

而他的怀里抱着的人,因为对方手臂垫在脖颈下而被迫向后仰着的脸,正正好好的,是冲着他的方向。

“我带了点白面来,还有点猪,是队上分下来的,我的那份也给你留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家里的信催得急,我得回南边一趟不能留下来陪你,一会儿我把饭都给你做好了,哪怕一个人,也别忘了热热再吃。”

身旁的几个人压制着苏维时,看着陈胜利用钳子夹住了对方的手指,神色都充满了兴奋与火热,而苏维时一直平静的神色终于变了,踢打着挣扎了起来,惊恐的瞪着他,“陈胜利!你敢!你敢!”

看着毫无反应的苏维时,王浩然都快哭出来了。

苏维时看了对方的反应,一时真希望能找线将自己的嘴缝上。

人群彻底动乱起来,在相互的推挤与踩踏中,那是年仅十三岁的苏维时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

又静了一会儿,王储就听见在沉思结束的布隆兰国王的另一个疑问,“关于苏丹的东华母亲,维伊真的爱她爱到连生命都漠视的地步了?”

同样发现了维伊尔温对自己生命毫不在意的漠然态度,埃文又觉得有些胃痛了,“我希望这种推测并不正确,父亲,但是显然,以维伊的冷淡格,他对东华的关注确实有点不太寻常。”

奥德里奇三世轻轻的“唔”了一声,“别总让一个已经死亡了的女人影响维伊今后的生活,”布隆兰的国王显然从来没有将一个外国平民放在眼里过,“给他找些新乐子,做为一个王子,总沉浸于罗曼蒂克的回忆里会侮辱了他的身份。”

“这点你完全可以交给克拉尔,”布隆兰王储毫不犹豫的推出各种经验丰富,并且比起自己来实在悠闲的让人牙痒痒的老手弟弟,“相信我,父亲,他们挺合得来,克拉尔对怎么掌握风流与的界限简直得心应手。”

而此刻,在各种头衔上又被迫加了个“情圣”标志的某罪犯,也终于在送走了所有探望的人后,享受到了多日来难得的安静时间。

虽然那些守在门口,武力装备齐全的家伙一如既往的碍眼,但至少他们不用在他不想的时候进来打扰他的安宁。

“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呆在床尾,正想要翻越毛绒兔子的苏丹遇到了一点困难,他的手脚目前明显还没有灵活到推开或者挪动这个巨大的阻碍,病房床单的摩擦力不错,它们充分的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我不得不承认,蛋蛋,”维伊尔温及时的抬起一只脚,阻挡住因为被一条兔子腿绊住而向后仰倒的苏丹,“不过与其是不舒服,不如形容成……不适应?”

虽然并不是没有过被人拥戴或者敬仰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身为自由军的领袖,专门与当时政府对抗的他们显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出行或者集合,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人的罪犯,确实没有体验过这种大规模的人争先恐后的欢呼与追捧——机场见到的那一幕实在让他的脸色好不起来。

而被捕以后几百年里,早已经使最初那些时间的记忆模糊不清,维伊尔温记得最牢的,除了无休止的折磨与排挤,人丑恶中的虐待,几乎就没有享受过任何关爱。用东华的一个形容来说,身为天煞孤星一枚,罪犯先生无论在哪一世,确实都没有几个人愿意接近他。

这样的经历不可能让他没有任何的变化,也许一开始他也有过反抗,也尝试过改变,不过时间长了,对于唯一的结果只有服刑期的不断增加的无奈现实,维伊尔温也开始习惯了这种没有尽头的服刑。

是的,习惯。

而习惯往往最难更改。

比起曾经有过的呼朋唤友,大笑言闹,他现在更习惯于自己呆着,最好的情况就是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没有暴打,没有辱骂,没有囚禁与折磨,能够让他可以一个人,看着夕阳发发呆,或者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对此就很满足了。

然后,他也体会到,更为残酷的孤独。

服刑期的生活几乎是千篇一律,由于已经养成不良习惯,无法融入人群的罪犯其实对于一个人呆着反倒会觉得更加自在,他虽然没有忘记一些交流技巧,但是长时间不去运用,或者是明白到就算用了也没有丝毫的意义这一点,让他的格变得越来越孤僻,甚至不再去耍任何花样的得过且过。